独特的、混合着花椒颗粒被热油激发出的焦香和肉脂醇厚的味道,瞬间勾起了他全部的馋虫。
“嗨哟!”奶奶经他一提,猛地一拍大腿,慌慌张张地转身就往厨房小跑,“幸好你娃儿提了一嘴,我差点还忘了锅里还炸着肉,莫要搞糊了!”
陈末和皮特跟着走进厨房。只见天然气灶上,一口深底铁锅里,金黄色的热油正欢快地冒着细密的泡泡,几块裹着浅黄面衣的酥肉在其中沉沉浮浮,发出令人愉悦的“滋滋”声。灶台旁放着一个巨大的搪瓷铁盆,里面已经堆满了炸好的酥肉,每一块都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泽,大小均匀,像是金元宝一样堆叠在一起。
奶奶一边用长筷子熟练地翻动着锅里的酥肉控制火候,一边用下巴指了指那盆成果:“你搞一下盐味合不合适喃?刚刚出锅的那一批。”
陈末毫不客气,伸出手指,精准地拈起一块还烫手的酥肉。指尖能感受到那酥壳惊人的脆度。他吹了两下,便送入口中。
“咔嚓——”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,牙齿轻易地突破了那层薄而酥脆的外壳。不同于外面火锅店里常见的面厚肉薄,奶奶炸的酥肉,面衣极薄,仅仅是为了锁住肉汁和粘附花椒香料,内里是大块扎实、选料上乘的猪前腿肉。高温快炸锁住了肉汁,一口下去,外酥里嫩,滚烫的肉汁混合着腌制时加入的花椒末、姜末的辛香以及恰到好处的咸味,瞬间在口腔里爆开,鲜美滚烫,让人忍不住哈着气却又舍不得停下咀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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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样?”奶奶满心期待地看着他,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。
陈末被烫得微微咧嘴,却竖起了大拇指,用方言含混不清地赞叹:“巴适的板!”
一旁的皮特看着陈末享受的模样,闻着那勾魂夺魄的香气,早已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。奶奶眼尖地看到,立刻笑呵呵地直接将那一大盆酥肉端到了皮特眼前:“哎呀,你看我老糊涂了,光顾着自家娃儿。来,小伙子,莫客气,你也尝一下,看合不合你口味。”
皮特受宠若惊,在奶奶热情的目光注视下,左右手各拿起一块。他学着陈末的样子吹了吹,小心地咬下一口。顿时,眼睛亮了起来。那极致的酥香、滚烫的肉汁、以及那若有若无麻酥酥的花椒劲儿,组合成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、极具冲击力的油炸美味。
“太香了奶奶!这个好好吃!”皮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,发音模糊不清,脸上洋溢着吃到顶级美食后最纯粹满足的笑容,像个快乐的大男孩。
“你喜欢吃就行!多吃点,多的是!”奶奶看着两个孩子吃得这么开心,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,比自己吃了还高兴。
“奶奶,这个锅你炖的啥子哦?好香。”陈末指了指另一个灶台上正用小火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深口大铁锅,一股更加复杂浑厚的香气从锅盖边缘丝丝缕缕地溢出。
“你鼻子灵,你闻一下喃?看看你闻得出啥子名堂?”奶奶卖了个关子,眼中带着笑意。
陈末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仔细分辨着空气中那浓郁悠长的卤香:“嗯……干辣椒的煳香,桂皮的甜香,还有白芷、草果、丁香的药料香……小茴香和八角的味道最突出,嗯……还有花椒的麻香,老姜的辛辣,最后是酱油的那种醇厚咸鲜……差不多就这些了?”
“耶?末娃子你还蛮凶的嘞!(厉害)”奶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,“猜得八九不离十了!这锅老卤水,就是在卤你最喜欢吃的——兔脑壳儿!”
陈末顿时心花怒放,就知道奶奶最疼他!
“来,别光站着。”奶奶指了指旁边的木质菜板,上面放着几节已经煮熟、颜色深红油亮的腊肉和两节红白相间的香肠,“菜板上腊肉香肠我都煮好了,你过来切一下喃?正好看看你最近的刀工有没有荒废咯。”
果然,奶奶的爱有时效性。陈末认命地穿上挂在一旁的旧围裙,拿出厚实的菜刀。他先将那节广味香肠放在菜板上,采用斜刀的手法,切成薄厚均匀的片。油脂经过风干和蒸煮,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,紧密地镶嵌在深红色的精肉中间,散发出淡淡的酒香和甜味。切到最后香肠尾那一大块纯肉时,陈末动作自然地停了下来——这是老传统了,以前奶奶切香肠时,总会把最后这肉最多、最扎实的一坨留给他。现在,他也延续了这个习惯,手起刀落,将那一大坨香肠肉利落地一分为二,递了一半给旁边眼巴巴看着的皮特。
“俗话说得好,厨子不偷,五谷不收。我这是光明正大地‘试味’。”陈末笑嘻嘻地为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