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九章 削其史,灭其言,绝其文,易其服,万事万物,一从汉礼!(1 / 6)

    绍武四十七年二月,开春。

    冰雪消融,雁门关外草色新绿。

    赵焘与赵烁的陵寝早已封土,帝国的哭丧期只有三个月。

    三个月一到,紫宸殿的朱笔便再次挥下,兵部与枢密院连夜拟旨。

    第一站,...

    天未亮,沙洲的雾便起了。

    不是寻常水汽凝成的薄纱,而是厚重如帷帐,沉沉压在井口之上,仿佛天地之间只剩这一口井,与井边那盏不灭的铜灯。觉岸法师披着褪色的袈裟立于石台前,手中握着一支毛笔??陈砚舟生前所用,笔杆已被摩挲得发亮,像一段埋藏多年的遗骨。

    他没有动,只是望着那页浮在水面的纸,字迹清峻,似有风骨:

    >“第九井从未封闭。

    >它只是等待。

    >等一个人,说第一句话。

    >现在,轮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风吹不动纸,也不散雾。唯有铜灯摇曳,在雾中投下一道细长的影,宛如通往地底的阶梯。

    觉岸缓缓跪下。

    不是礼佛,不是忏悔,而是一种近乎古老的仪式??言者之跪。他将笔尖轻触水面,墨滴入流,竟未晕开,反而逆着水流向上攀爬,在空中凝成一行新字:

    >**“我说。”**

    两字出口,井底轰然作响。

    不是雷鸣,不是地震,是千万个声音同时苏醒的震动。那些曾沉入水底的文字、录音、曲谱、家书、日记残页,全都翻涌而起,化作光点浮出井口,如萤火升腾,又似星河倒悬。每一粒光,都是一句被压抑多年的话语;每一点闪,都是一个终于得以喘息的灵魂。

    远处,茶馆的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
    没有人推,它自己开了。匾额“人人皆井,处处可言”在晨雾中缓缓旋转,八个字逐一亮起,如同心跳复苏。屋内积尘飞扬,却不见蛛网,仿佛三年来从未真正荒废。桌上茶壶尚温,壶嘴冒着淡淡的白气,旁边搁着一只空杯,杯底残留一圈褐色的茶渍,形状像极了一个“言”字。

    觉岸起身,走入茶馆。

    他知道,这不是幻觉。陈砚舟的气息仍在。那支笔是他留下的引信,这口井是他埋下的火种,而今日,终于是点燃的时候。

    他坐在老位置上,面对门槛,面向世界。窗外,第一缕阳光刺破浓雾,照在井沿那道细缝上。清水依旧流淌,但这一次,水里映出的不再是天光,而是无数张脸??男人、女人、老人、孩子,有的穿着旧式中山装,有的戴着红领巾,有的裹着头巾站在田埂上,有的蜷缩在牢房角落……他们不说话,只是看着外面,眼中含泪,嘴角微动,似在等待谁替他们开口。

    觉岸闭目,提笔。

    纸铺于膝,墨落无声。他写下第一行字,不是为了记录,而是回应:

    >“我听见你们了。”

    笔锋刚收,井水突沸。

    一道青影自井心升起,凝成人形轮廓,模糊却又熟悉??眉目清朗,嘴角含笑,正是陈砚舟的模样。他不落地,悬浮半空,身影由水汽织就,随风轻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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