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柱家那扇新糊了白棉纸的窗户,在四合院沉沉的夜色里,透出一小团暖黄的光晕。窗纸上,映着冉秋叶坐在灯下批改作业的沉静剪影,偶尔能听到何雨柱在灶间收拾碗筷的轻微水声。这寻常的温暖,却像一根细针,扎得某些人心头刺痛难安。
中院易家,灯也亮着,却透着一股子阴郁算计。易中海背着手,在狭小的堂屋里来回踱步,青砖地被他那双千层底布鞋磨得沙沙响。他眉头拧成个死疙瘩,脸色比锅底还黑。下午那场风波,聋老太太那根乌木拐杖杵地的声音,还有冉秋叶那番“新社会没有奴才”的铿锵话语,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老脸上,火辣辣地疼。
“反了!简直反了天了!”易中海猛地停住脚步,对着坐在床边垂着头的一大妈低吼,唾沫星子几乎喷出来,“一个刚进门的小媳妇,仗着念过几天书,就敢骑到全院老少爷们头上拉屎撒尿!还有聋老太太!老糊涂了!帮着外人拆自家人的台!”他越说越气,胸口剧烈起伏,“柱子也是!翅膀硬了!娶了媳妇忘了本!忘了是谁把他拉扯大的?忘了这院里谁帮衬过他?现在倒好,关起门来吃独食!精白米!富强粉!金华火腿!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大爷?还有没有这院里的老规矩?”
一大妈嗫嚅着,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:“老易……柱子现在……不一样了,有大领导撑腰呢……再说,下午老太太那话……”
“大领导?哼!”易中海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,眼神阴鸷,“大领导能管他一辈子?能管他柴米油盐?能管他在这四合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?聋老太太?她是能打还是能骂?一把老骨头了,还能护他们多久?”他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算计,“这院里的事,终究还得按这院里的规矩办!贾家的难处摆在那里,孤儿寡母,揭不开锅!他何雨柱吃香喝辣,手指缝里漏点出来天经地义!这是情分,更是本分!团结互助的先进大院牌子,不能砸在他们两口子手里!”
他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嗡嗡作响:“必须得开个全院大会!把这事掰扯清楚!让所有人都看看,他何雨柱两口子是个什么态度!我就不信,这院里就没人说句公道话!”
与此同时,前院闫阜贵家。三大爷闫阜贵也没睡,就着昏暗的灯泡,拿着把掉了漆的小算盘,手指头在上面噼里啪啦拨得飞快,嘴里念念有词:“精白米……富强粉……按市价……豆油……金华火腿……那可是稀罕物,有价无市……麦乳精……苹果鸭梨……牡丹烟……茅台……”他越算眼睛越亮,镜片后的精光几乎要溢出来,仿佛那些东西已经堆在了他自家炕上。
三大妈满脸期待地凑到闫阜贵身边,急切地问道:“他爹,算出来没啊?这到底能值多少钱呢?”闫阜贵停下正在拨动算盘珠子的手指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咂了咂嘴,然后压低声音,用一种充满艳羡和一丝贪婪的语气说道:“依我看呐,这少说也得这个数!”说着,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在空中晃了晃。
“三十?!”三大妈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。
“不是三十,是三百!”闫阜贵斩钉截铁地纠正道,接着又心疼地吸了口气,“而且这三百块都还不一定打得住呢!你看看那火腿,再看看那茅台,我的老天爷啊……傻柱这傻小子,可真是撞上大运啦!只可惜啊,可惜……”他一边摇头,一边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。
“要是下午能从他那里分润一点过来就好了,哪怕只是那些苹果和梨子,也足够咱家解解馋了。都怪那个冉秋叶,嘴巴像刀子一样厉害,在学校的时候也没看她这样。还有那个老不死的聋子,坏了我们的好事!”
“可不是嘛!”三大妈撇撇嘴,一脸刻薄,“那小蹄子,看着文文静静的,心可狠着呢!一点邻里情分都不讲!还有那聋老太太,仗着年纪大辈分高,动不动就拿蹲班房吓唬人!我看啊,就是柱子被这俩女人撺掇坏了!”
闫阜贵扶了扶眼镜,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:“老易下午吃了瘪,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他这人,最好面子。全院大会……我看,快了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“到时候,咱们得帮帮腔。贾家困难是真困难,这理由站得住脚。再说了,傻柱那么多东西,吃不完也是浪费。咱们帮着说几句‘公道话’,万一……万一老易他们争过来了,咱们不也能跟着沾点光?那火腿,切一小片尝尝味也行啊……”
贾家屋里,气氛更是压抑得如同凝固的冰窖。桌上那盆稀得能数清米粒的棒子面粥早已冰凉,一小碟咸菜疙瘩黑黢黢地摆在那里,无人问津。棒梗和小当蜷缩在炕角,肚子饿得咕咕叫,却不敢出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