协和医院急诊室那惨白的灯光,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,像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,悬在何雨柱和冉秋叶的心头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,混合着一种死亡临近的腐朽气息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。长椅硬得像冰,何雨柱高大的身躯佝偻着,双手深深插进粗硬的短发里,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死死盯着急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,仿佛要将它瞪灭。每一次红灯的闪烁,都像重锤砸在他的神经上。
冉秋叶紧挨着他坐着,脸色同样苍白如纸,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。她的一只手覆在何雨柱紧握的拳头上,试图传递一点微弱的暖意,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、一遍遍地摩挲着衣角,布料几乎要被揉烂。时间像是被冻结的糖浆,粘稠而缓慢地流动着,每一秒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煎熬。聋老太太被推进去时那毫无生气的惨白面容,额角刺目的青紫和干涸的血迹,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们的视网膜。那根从不离身的乌木拐杖,此刻孤零零地斜靠在长椅旁,沾着泥污和泼洒粥渍的杖身,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后院那场惊心动魄的混乱与暴戾。
“柱子哥……”冉秋叶的声音干涩沙哑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,轻得如同叹息,“老太太……会没事的,对不对?”
何雨柱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交织着深不见底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希冀。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,才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声音:“会!一定会!老太太……老太太命硬!她……她还要看着咱们……”后面的话,被巨大的哽咽堵了回去,他猛地别过脸,肩膀难以抑制地抽动起来。那个总在关键时刻用拐杖敲醒他、护着他的老人,此刻正躺在里面与死神搏斗,而他,除了坐在这里等待,竟束手无策!这种无力感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走廊的寂静。一大妈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,头发散乱,脸上泪痕斑驳,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一大爷易中海、二大爷刘海中和三大爷闫阜贵。
“柱子!秋叶!”一大妈扑到近前,一把抓住何雨柱的胳膊,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,“老太太怎么样了?啊?大夫怎么说?”她整个人都在筛糠似的抖。
“还在……还在里面抢救……”何雨柱的声音嘶哑。
“哎哟我的老天爷啊!”一大妈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,被旁边的刘海中一把架住。她拍着大腿,眼泪又汹涌而出,“都怪我啊!都怪我!老太太晚上就喝了碗稀粥……我……我要是早点去看看……我要是……呜呜呜……”自责和恐惧让她语无伦次。
刘海中挺着肚子,脸上努力维持着二大爷应有的沉重和关切,但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的,更多是探究和一种事态超出掌控的烦躁。他清了清嗓子,用自以为沉稳的语调说:“柱子,冉老师,你们也别太着急。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。医院……大夫肯定有办法!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紧闭的急救室门,“这……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摔的?一大妈说黑灯瞎火绊了门槛?后院那地儿……没那么高吧?”他话里有话,眼神瞟向冉秋叶。
闫阜贵推了推他那用胶布粘着腿的眼镜,小眼睛在镜片后飞快地转动,精光闪烁。他先是一脸沉痛地叹了口气:“唉,老太太这身子骨……经不起摔啊!真是飞来横祸!”接着,他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刻意压低的“关心”和掩饰不住的算计,“柱子啊,刚才院里那动静……可吓死人了!你们家……没事吧?我好像听见……有什么东西摔碎了?还有……棒梗那孩子,跑得跟被鬼撵似的……”他刻意停顿,观察着何雨柱和冉秋叶的反应。
何雨柱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急救室里的老太太,对闫阜贵这拐弯抹角的试探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。他猛地转过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,死死瞪着闫阜贵,声音低沉得可怕:“三大爷!老太太在里面生死不明!您现在跟我提棒梗?!提我家摔没摔东西?!”
那眼神里的凶戾和毫不掩饰的愤怒,让闫阜贵心里猛地一哆嗦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脸上强装的悲戚瞬间僵硬,讪讪地闭上了嘴。
“都少说两句!”易中海皱着眉,不满地瞥了闫阜贵一眼,似乎嫌他搅局,“现在老太太的命最要紧!”他转向何雨柱,语气放缓,“柱子,你也冷静点。老闫也是关心则乱。这样,我跟老闫在这儿守着,一大妈受了惊吓,柱子你扶她到旁边坐会儿缓缓神。冉老师,你看……”他把目光投向冉秋叶。
冉秋叶一直沉默着,闫阜贵提到棒梗和“摔碎东西”时,她搭在何雨柱手背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家中失窃,那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