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要跳出嗓子眼。
娄晓娥躺在推车上被推了出来,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,头发被汗水浸透,紧紧地贴在额角上。她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,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,但当她的目光落在许大茂身上时,那双眼睛里却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温柔和一种初为人母的奇异光彩。
“晓娥!”许大茂扑到床边,紧紧抓住娄晓娥冰凉的手,声音哽咽,“你受苦了!受苦了!”
娄晓娥微微摇了摇头,嘴角努力地向上弯了一下,目光急切地转向护士怀里那个小小的、用医院白色襁褓包裹着的襁褓。
护士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到许大茂面前。许大茂像接过一件稀世珍宝,笨拙又无比虔诚地伸出双臂,整个人僵硬得像块木头。当那温热的、带着奶香的小小生命真正落入他臂弯的刹那,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沉甸甸的踏实感瞬间充盈了他空荡荡的心房。
小家伙哭累了,此刻正闭着眼睛,小脸皱巴巴、红通通的,像只小猴子,稀疏的胎发贴在头皮上。他砸吧着小嘴,发出细微的“吧唧”声。许大茂痴痴地看着,看着那微微起伏的小胸脯,看着那偶尔动弹一下的小手指,看着那光洁得不可思议的额头……一股酸涩的热流再次冲上他的眼眶。
“儿子……我的儿子……”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,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。他缓缓地低下头,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布满老茧、粗糙不堪的脸颊贴近婴儿那粉嫩柔软的小脸,然后轻轻地摩挲着,仿佛生怕会弄疼这个小小的生命。
就在这一瞬间,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。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血脉相连的温暖,它如同涓涓细流一般,从婴儿那小小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,然后如春风拂面般轻柔地熨帖着他灵魂深处所有冰冷、扭曲的角落。
多年来,他心中积攒的戾气、为了生活而不得不去钻营的油腻、对何雨柱那疯狂的嫉妒、以及对“绝户”这两个字的刻骨恐惧……所有这些负面情绪,在这一刻,似乎都被这新生的柔软所带来的温暖给渐渐冲淡、冲远了。
病房里,灯光调得很柔和。娄晓娥喝了点水,恢复了些精神,倚在枕头上,看着许大茂抱着孩子,像抱着全世界最贵重的宝贝,在床边来回踱着笨拙的步子,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。她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、带着母性光辉的笑容。
“大茂,”她声音还有些虚弱,“给孩子取个名儿吧。”
许大茂停下脚步,低头看着臂弯里安睡的小家伙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取名字?这可比给电影取名字难多了!他那些引以为傲的“文化水儿”,此刻全成了浆糊。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儿:“建国”、“卫东”、“援朝”……总觉得配不上他儿子。
“要不……叫许明?”娄晓娥轻声提议,“光明的明,希望他以后的路,都是亮堂堂的,堂堂正正的。”
“许明……许明……”许大茂念叨了两遍,眼睛猛地一亮,“好!就叫许明!我儿子,以后一定是个光明磊落、前程远大的好汉!比他爹强一百倍!”他咧开嘴笑了,那笑容里竟有几分久违的、近乎天真的欢喜。
病房门被轻轻敲响。娄半城夫妇站在门口。娄母眼圈红肿,显然是哭过,此刻脸上却全是激动和慈爱,几步就奔到床边去看外孙。娄半城则显得沉稳许多,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呢子中山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只是眼神深处那份紧绷的忧虑,在看到女儿安好和外孙时,终于如冰雪般悄然化开。
他走到许大茂身边,目光落在襁褓中那张熟睡的小脸上。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注视,小嘴动了动。娄半城伸出手指,极其小心地碰了碰婴儿柔嫩的手背。那小小的手指竟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尖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,瞬间击中了娄半城。他素来严肃的脸上,线条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,甚至嘴角也牵起了一丝极其难得的、真实的微笑。
“好,好小子。”他低声说了一句,声音低沉,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满意和欣慰。他抬眼看向许大茂,那目光依旧锐利,审视着这个他曾经并不看好、甚至有些鄙夷的女婿。许大茂此刻抱着孩子,脸上还残留着泪痕,眼神却异常明亮,那是一种纯粹的、初为人父的喜悦和珍视。
娄半城沉默了片刻,从中山装内袋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“中华”,动作略显生硬地抽出一支,递向许大茂。
许大茂愣住了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娄半城给他递烟?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!他受宠若惊,手忙脚乱地想把孩子递给旁边的娄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