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郊马场。
楚翎曜一身玄色骑马装,玉带革腰显得宽肩腰窄。
京城难得出现晴天,日光落在侧颜,勾勒出流畅的轮廓,鲜红的唇色中和了五官的锋利,显出一份恰到好处的俊美。
他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,勒紧缰绳时,鬓发飞掠,马蹄踏碎了满地银霜。
一身肃杀之气混着少年意气,透着一股高冷疏离的矜贵。
薛砚辞自持风流,但,在楚翎曜面前,却好似平白矮了一截。
心中不免暗叹:雍亲王殿下的风姿,果然名不虚传。
怪不得千亦妹妹日思夜......
夜雨敲窗,烛火摇曳。念荷坐在梅园西厢的案前,手中握着李昭玉留下的铁匣,指尖微微发颤。那匣子沉得像一座山,压着十年未雪的冤屈、百桩被掩埋的命案、千名无声死去的女人的名字。她不敢轻易打开??怕一启封,便是泪如泉涌;更怕看完之后,自己也成了那匣中待录的一笔。
阿萤推门进来时,正见她怔然凝视铁匣,眉心深锁如结。她轻放茶盏,低声问:“还未开吗?”
念荷摇头,“我在想,若李使君看得见今日,会不会笑我们走得慢。”
“她会说:‘快些,再快些。’”阿萤坐下,将一叠新报递上,“这是昨夜从黔南送来的急件。三名女子在赴护妇司途中遭伏击,一人断指,两人重伤。她们要告的是当地盐政官私设‘寡妇灶税’,凡家中无男丁者,煮盐须缴双倍银钱,否则封灶拆屋。”
念荷缓缓翻开卷宗,目光落在血迹斑斑的供词上。其中一个女子写道:“我丈夫战死边关,朝廷赐过匾,可没人告诉我,活着比死更难。”她的字歪斜颤抖,却一字未改。
“这已是第七起类似案件。”阿萤声音冷了下去,“而且……有人开始污蔑受害者。说这些女人不安于室,借护妇司之名行敛财之实,甚至勾结外邦,图谋不轨。”
念荷冷笑:“当年阿禾被人推下悬崖,也是这般说法??‘一个姑娘家,管什么账册?’如今换了花样,本质未变。”
她起身走到墙边,掀开一幅山水画,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地图。红点遍布南北,每一个都标注着人名、日期、罪状。有些已用金线圈起,表示案结;更多则是黑墨重重划叉,写着“证据湮灭”“主犯逍遥”“家属失踪”。
“李使君临终前说,法律要靠人喂养。”念荷手指抚过一处标记??“贞元八年,湖州陈氏女投井案”,旁边小字注明:“疑为族兄强占田产所致,族老包庇,县令受贿。”“我们喂了十年血泪,可有些人,依旧觉得女子的命轻如草芥。”
阿萤沉默片刻,忽道:“我想去一趟岭南。”
“为何?”
“因为那里有本不该存在的税目清单。”阿萤取出一封信,“你记得那位曾在南山旧塾旁听、后来入宫为绣娘的柳五娘吗?她三个月前悄然离宫,带回一本内廷誊抄的《六部暗征录》,里面记载了三十一种从未公示却长期征收的‘隐税’,其中十九种专门针对孤弱妇人。她原打算亲手交予李使君……但她到学院那天,只说了句‘他们知道了’,便暴毙于客房。”
念荷瞳孔骤缩:“中毒?”
“太医查验过,是慢性鹤顶红,潜服半月以上。她在宫中三年,每日所食皆经尚膳监,唯独离宫前七日,曾受贵妃召见,赏了一盒‘安神蜜饯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