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厅里,裴将军还没坐下,乳娘就抱着孩子回来了。
“将军,小少爷说了,这位姑娘不是之前那位。是假的。她头上的鸽血红首饰,也和之前那位姑娘戴的不一样。”
裴小少爷嘟着嘴,脸上的嫩肉抖了抖,漂亮的眼睛射出一抹轻蔑。
稚嫩的小脸上,满是不爽。
裴将军还是第一次在儿子脸上看出这么丰富的表情。
他看向乳娘:“阿戢这是怎么了?”
乳娘尽忠职守翻译:“小少爷说了,遇到骗局,感到很恶心。”
裴将军有些失笑。
他轻描淡写看了......
夜阑人静,烛火摇曳。苏舒窈伏案良久,笔尖在宣纸上留下最后一道墨痕,随即缓缓搁下狼毫,指尖微颤。窗外雪未停,一片片如羽飘落,覆上屋檐、廊柱、石阶,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锋利的棱角都温柔掩埋。她闭目片刻,深吸一口气,再睁眼时,眸中清明如初春破冰之水。
那一夜,她梦见了母亲。
梦里不是柴房,不是血污,不是临终前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,而是一间小小的绣阁。阳光从雕花窗棂斜照进来,洒在青缎帷帐上,映出梅花点点。吴晚娘坐在镜前梳头,乌发如瀑,侧脸温婉。她回头一笑,唤她:“窈儿。”
“娘……”她跪倒在梦中,泪如雨下,“我替你报仇了。”
母亲轻轻抚她的发:“我知道。但我更高兴的是,你没有变成他们那样的人。”
梦醒时,天光未明,唯有炉火余烬微红。她坐起身,望着空荡的床榻对面墙上悬挂的《庶民律典》抄本,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平静??不是胜利后的狂喜,而是跋涉千里终于望见归途的安宁。
次日清晨,监察院外已排起长队。
非为诉冤,亦非告状,而是送礼。
百姓提着篮子、捧着匣子、背着包袱而来,有刚出炉的馒头,有自家腌的咸菜,有一针一线缝制的护膝,甚至还有孩童用泥捏的小人,说是“给苏大人挡灾用的”。守门衙役欲拦,却被王先生制止:“收下吧。这不是贿赂,是民心。”
苏舒窈立于二堂之上,亲自接见每一位来者。她不称“本官”,只道“同路人”;不坐高台,而是走下台阶,与人平视。有人哭着说家中老父饿死前念叨她的名字,她便跪地还礼;有人送来亡妻临终缝好的香囊,说“愿您平安”,她含泪接过,系于腰间。
这一幕被画师悄悄绘下,题曰《万民敬清流》。
午后,林婉儿快马入京,风尘仆仆,眉宇间却难掩振奋。她呈上一封密报:**东胡右贤王暴毙,其子争位内乱,边境三月无袭**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在清理右贤王遗物时,搜出一册铁匣,内藏数十封书信,竟全是中原士族与其勾结的证据??其中赫然有内阁次辅赵元敬的手书,言及“待新政崩解,共分南朝江山”。
“这一次,”林婉儿压低声音,“我们抓到了真正的‘网心’。”
苏舒窈凝视那枚印鉴良久,指尖轻叩桌面,发出笃、笃、笃的声响,如同战鼓渐起。
“赵元敬……”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,唇角竟浮起一丝笑意,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此人表面谦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