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,滴在粗糙的被褥上,晕开一片深色。
“绣兰……”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,仿佛第一次听见自己的真名。
阿婻忽然狂笑起来,笑声尖利如夜枭啼鸣:“名字?名字算什么!我已经成了‘她’,我也杀了人,烧了粮,送出了情报!你说我是假的?可这双手沾的血,比你还多!”
她猛然跃起,匕首直取谢梦菜心口。
风雪骤急。
两道黑影却从两侧疾冲而出——韩统领与陈副将早已埋伏多时,刀光如电,瞬间封死她的退路。
三人交手不过数招,阿婻的攻势便显迟滞。
药香入体,她的动作像是慢了半拍,眼神也开始涣散。
她怒吼一声,忽然变招,匕首猛地转向榻上的李绣娘!
“既然分不清谁真谁假——那就一起死!”
刀光如雪,直刺咽喉。
千钧一发之际,李绣娘竟不躲不闪,反而迎着刀锋坐起!
袖中寒光一闪,一块薄铁片横挡于颈前,“铛”地一声格开利刃。
紧接着,她反手一扬,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,精准刺入阿婻颈侧动脉。
动作干脆利落,毫无犹豫。
阿婻瞪大双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“替身”,喉咙咯咯作响:“你……你怎会有……”
李绣娘垂眸,声音哽咽却坚定:“这一针,还你三年囚禁之仇。”
阿婻踉跄后退,扑倒在雪地中,身体剧烈抽搐。
她死死盯着谢梦菜,嘴角溢出黑血,却缓缓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“你以为……”她喘息着,一字一顿,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的话音,“赢了?”阿婻倒地抽搐,黑血自唇角蜿蜒而下,在雪地上蚀出点点焦痕。
她眼白泛青,瞳孔却死死锁住谢梦菜,像是要把她的面容刻进地狱的骨灰里。
“你以为……赢了?”
风雪灌入医帐,吹得残烛将熄未熄,光影在她脸上撕出狰狞裂痕。
“可谢明远才是北狄的‘内线总使’。”她嗓音如砂石摩擦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喷溅,“他卖女儿,换兵权,换活命……你查的每一条线索,都是他放的饵。”
谢梦菜指尖微颤,却未退半步。
阿婻冷笑,猛然咬破齿间——“啪”一声轻响,一粒蜡丸坠入火盆,火星炸起,内里微型密信瞬间展开,墨迹细如蚊足,却字字剜心:
“程死之日,即谢氏归周之时。”
周——北狄皇姓。
谢梦菜俯身拾起蜡丸残片,指尖触到那未燃尽的纸角,寒意顺着血脉直冲心口。
她忽然明白,这一局从不是什么细作之争,而是朝堂与敌国之间早已写好的血契。
她不过是棋盘边缘那枚被推出去的卒子,连生死,都被亲父亲手押作了筹码。
帐外马蹄破雪而来,铁甲铿锵,踏碎寂静。
程临序大步掀帘而入,玄甲覆雪,肩头还带着边关寒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