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地宫没埋先帝,只埋了一道假遗诏(1 / 5)

    子夜已过,万籁俱寂,唯有夜风呼啸,刮过京城的飞檐翘角,发出如同钝刀刮骨般的嘶鸣,一遍遍割裂着这沉沉的静谧。寒意渗入肌骨,谢梦菜却觉得掌心滚烫。那枚铜钥匙,锈迹斑斑,沉淀了三十年的时光与尘埃,此刻正被她死死攥在手中,棱角硌着皮肉,传来一种近乎灼热的刺痛感。它不像一把钥匙,更像一道刚刚被强行唤醒的、沉睡多年的魂魄,带着往昔的硝烟与秘密,在她指尖不安地悸动。

    她抬眼,望向身旁玄甲未卸的程临序。冰冷的甲胄上还沾染着城外厮杀后的肃杀之气,眉宇间凝着未曾散尽的铁血锋芒,仿佛一柄出鞘即要饮血的利剑。然而,当他目光转向她时,那冰封般的锐利便悄然消融,只余下一种近乎固执的温存与守护。这独予她一人的温度,在此刻危机四伏的境地里,成了她唯一能感知到的暖意。

    “我不惊动官府。”谢梦菜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清晰,如同细密的钉子,笃定地敲进这浓稠的夜色里,“此事关系重大,若走漏半分风声,眼下勉强维持平衡的朝堂必生大乱。而三十年前的真相……恐怕将永无再见天日之时。”

    程临序沉默地凝视着她,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,审视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,权衡着此举可能带来的滔天巨浪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风穿过庭树的呜咽。片刻,他终于颔首,动作简洁而有力。他霍然转身,玄色披风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,随即扬手挥袖,一道无形的暗令便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夜色。顷刻间,远方便传来极其细微的甲胄摩擦与脚步声——南门悄然落锁,禁军无声换防,整座庞大的京城,如同一头被驯服的巨兽,在这一连串精准的指令下,陷入了某种屏息般的静默,尽数掌控于他的掌心。

    廊檐下,李长风佝偻着身子,身上那件象征内廷地位的蟒袍曳地,在夜风中微微颤抖。他的脸色苍白得骇人,不见一丝血色,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在这惊心动魄的夜晚冻结。他望着谢梦菜,嘴唇嗫嚅了许久,才颤巍巍地挤出声音:“小姐……您……您真要走那条路吗?”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与劝阻。

    谢梦菜的目光掠过他,投向更远处深不见底的黑暗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:“不是我要走这条路,李公公。是先帝留下的那扇门,到了必须开启的时候了。”她将那只从密室中取出的、关系着江山社稷的铁盒,仔细地贴身收好,那冰冷的触感隔着衣料传来,却让她异常清醒。

    三更梆子声遥远地传来,更添几分凄清。皇陵外围,松柏森森,枝桠交错如鬼爪,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幢幢黑影。一道道融入夜色的矫健身影在其间无声掠动,那是程临序麾下最精锐的暗卫,已悄然布下天罗地网。柳五郎一马当先,身形如狸猫般轻巧,穿梭于残破的石像与碑碣之间,熟练地避开或拨动那些隐藏极深的机关石桩。每一次细微的机括转动声,都让人的心弦为之一紧。

    李长风步履蹒跚地在前面引路,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,踩在碎石子路上,发出沙沙的轻响,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。他不时回头张望,眼神惶恐,仿佛随时会有索命的冤魂从阴影中扑出。程临序则始终护在谢梦菜身侧半步之遥的位置,一手稳稳按在腰间的剑柄上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他目光如电,不断扫视着四周每一个可能的角落,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鹰隼般的审视。那紧绷的身姿,如同一张拉满的弓,随时准备爆发出致命一击。

    密道的入口,隐藏在冷宫后院一口早已废弃的枯井之下。井口爬满了枯黄的藤蔓,散发着潮湿霉烂的气味。顺着湿滑幽深的井壁向下,是蜿蜒曲折、仿佛永无尽头的石阶,一级级向下延伸,寒意扑面而来,仿佛直通九幽地府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味,是陈年尘土、厚重铁锈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、时间凝固后的腐朽气息混合体。每一步踏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,回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,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,仿佛正踩在历史的断层上,一步步走向一个被刻意遗忘的禁忌之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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