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sp; 她望着宫中灯火,层层叠叠,明灭如星,却照不进龙椅之后那颗幽深难测的心。
她忽然笑了,极轻,极冷:“你终究还是怕了……可你放心,我不会坐你的位置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低下去,却如刀锋出鞘:“我只想让这江山,少些冤魂。”
窗外风骤起,卷起她绯红披风一角,像燃起的一簇火。
翌日三更,将军府密室。
程临序踏夜而来,甲胄未卸,眉间染霜,身上尚带着边关风沙与战后血腥。
他站在烛影之下,目光沉沉落在谢梦菜掌心那枚金莲令上。
“先帝信物。”他低声道,声音沙哑,“内廷暗卫,只认此令。”
谢梦菜将令符递出,动作决然,无半分迟疑。
“它不该在我手中。”她说,“我在明,你在暗。这宫门之内,朝堂之下,有多少双眼睛在等我跌倒?若我成了下一个‘死账’,谁来为三百冻骨讨一个公道?”
程临序看着她,眸底暗潮翻涌。
他见过她跪在雪地里为边军请粮,见过她彻夜不眠批阅军报,也见过她面对谢家逼迫时一语不发却脊梁笔直。
可此刻,她将天下最危险的权柄亲手交予他,只为守住一道不被玷污的门。
他缓缓抬手,接过金莲令,指尖与她相触一瞬,滚烫如燃。
“只要我程临序还活着,”他声如铁铸,“宫门之内,寸土不让。别让任何人,再把活人变成死账。”
那一夜,皇城九门悄然换防,禁军副统领韩统领亲率精锐轮值,大理寺少卿沈知白彻夜坐镇刑狱司,所有密奏直递公主府。
而内廷深处,三十六名黑衣暗卫自地底密道现身,静立于程临序帐前,等候令下。
风未动,云已聚。
三日后,慈济堂前,天光初霁。
白幡如雪,灵位成林。
三百具空棺列阵而立,每一块木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——那是被工部瞒报、被朝廷遗忘、被风雪掩埋的边军英魂。
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,携香携纸,携泪携恨。
孩童牵着母亲的手,老人拄着拐杖,士兵们卸下铁甲,跪在尘土中,额头触地。
谢梦菜一身素白深衣,外罩绯红大氅,缓步走上祭台。
她手持长香,焚于天地之间,声音清越,穿透晨雾:
“昭宁三年冬,北境苦寒,粮草断绝,三百将士死守雁回岭,无一人退。工部压报,户部克扣,兵部装聋作哑……但他们,没有一个人逃。”
她翻开名册,一字一句,念出三百姓名。
风止,云低,万籁俱寂。
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,有人开始啜泣,继而痛哭,继而跪倒一片。
“谢将军!”一声嘶吼划破长空。
“谢将军!”
呼声如潮,一波接一波,从百姓到军士,从老者到稚童,齐声高呼。
这不是对权贵的谄媚,而是对公道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