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骤然传来铁甲铿锵之声。
一道高大身影踏阶而入,甲胄未卸,血迹斑斑,正是刚从前线归来的程临序。
他一步步走来,脚步沉重如战鼓擂心,每一步都震得殿瓦微颤。
直至殿中,他单手按剑,声如雷霆:“三百边军因冻伤截肢,古所未闻?谢家勾结北狄,卖我国防图,古所未闻?若非公主力挽狂澜,此刻北狄铁骑已破城三日,尔等尚能在此谈什么纲常?”
老臣踉跄后退,面如死灰。
百官噤若寒蝉。
程临序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谢梦菜身上,那一瞬,铁血将军眼中竟有极短暂的柔软,快得如同错觉。
退朝后,谢梦菜归府。
未至门前,便见长队蜿蜒——百姓捧状纸,官员持奏匣,边军披甲胄,皆静立等候。
她立于门廊之下,红袍猎猎,柳五郎低声问:“如何处置?”
她只道:“设三案。”
“一收民诉,二理政务,三纳军情。今日起,凡递至府前者,皆由我亲阅。”
第一封折子递来,是一名边军遗孀的手书,字迹歪斜却字字泣血:工部克扣抚恤银两,家中老母病亡无钱下葬。
谢梦菜提笔,朱砂批下八字,力透纸背:
“查实后,主官斩,家产充军。”
沈知白立于旁,望着那抹刺目的红,低声叹:“公主之笔,胜过千军。”
暮色四合,府中灯火渐明。
她独坐书房,手中金匣仍未离身。
窗外风起,吹动帘幕,似有暗影掠过屋檐。
她不动声色,指尖却已悄然按上袖中短刃。
片刻后,院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
一人悄然立于阶下,掌中托着一方锦盒。
那是内廷掌印太监李长风。
他低首,声音几不可闻:“陛下遣奴婢来,送一物。”
谢梦菜起身,接过锦盒,打开。
一枚金莲令静静躺在红绒之上,古朴沉凝,边缘刻着细密符文——那是先帝亲赐的信物,唯有血脉承继者方可激活。
令符背面,一行小字墨迹未干:
“朕不能做之事,望卿代之。”
她指尖轻抚令面,金光微闪,仿佛有血脉在共鸣。
夜风穿堂,吹熄了一盏灯。
她立于黑暗之中,眸光如刃。
夜风如刃,割过屋檐,吹得书房烛火摇曳不定。
谢梦菜立于窗前,手中金莲令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。
那枚沉甸甸的令符仿佛有千钧之重,压着三十年的血泪与错位的命运。
她指尖轻抚过边缘细密符文,金光微闪,血脉如应,似有低语自远古传来——那是先帝无声的托付,也是这江山最深的暗涌。
七个字,轻如纸,却重如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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