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袍染尘,发丝散乱,却脊背笔直,如剑不折。
而那铜镜,依旧映着那个穿着杏红衫子的小女孩。
仿佛在等她开口。
又仿佛,在等她毁灭。
第四日清晨,天光未明,冷宫废井之下,铜镜仍映着那个七岁女童。
她蜷缩在角落,杏红衫子褪了色,眼神空茫,像被时间钉死在一场永夜之中。
谢梦菜睁眼。
三日不语、不食、不动,她仿佛已与这地底阴寒融为一体。
可此刻,她缓缓起身,衣袂拂尘,动作轻得像一片雪落地面,却让整个密室的空气都为之凝滞。
“砸了它。”她声音极轻,却如刀落砧。
柳五郎一怔:“公主……那是唯一能映照真相的‘心镜’,若毁,再无证据——”
“我要的不是证据。”谢梦菜打断他,目光如刃,“我要的是选择权。”
她盯着那面铜镜,一字一句:“我不需要一面镜子告诉我我是谁。我要自己说,我是谁。”
话音落,柳五郎咬牙挥手。
两名亲卫抬锤上前,铁锤高举,轰然砸下!
“铛——!”
一声巨响,铜镜裂开蛛网般的纹路,青光迸溅,似有无形怨气嘶吼而出。
可就在镜面碎裂的刹那,一道血光自夹层冲出,直射穹顶,又骤然回落。
谢梦菜伸手一探,从碎镜背后取出一物。
是一方暗红绢帕,裹着一缕胎发,细软微黄,尚带乳香;另有一枚半残乳牙,泛着玉质光泽,牙根处刻着极小的龙纹——那是皇室宗亲才有的标记,唯有先帝一脉,才会在婴儿出世时由太医亲刻。
她指尖颤抖,却稳如磐石。
转身走向浑天仪残骸,她将胎发与乳牙置于天镜中枢。
星盘微转,齿轮咬合,一道幽蓝光束自穹顶垂落,照在两件信物之上。
刹那间——
镜面爆出血光!
光影扭曲,浮现一道虚影:龙袍褪色,冠冕歪斜,正是十七年前失踪的先帝。
他面容枯槁,唇角带血,却死死盯着镜外,声音沙哑如风中残烛:
“菜儿……你是我的女儿,也是她的女儿。
江山可让,血脉不可欺。
若有朝一日你见此镜,记住——
你不是替身,也不是棋子。
你是谢梦菜,是我亲手托付这江山的人。”
光影散去,密室陷入死寂。
众人跪地垂首,无人敢言。
李长风伏地痛哭,裴砚之手中罗盘指针狂转不止,似天地也为之震动。
可谢梦菜只是静静站着,将那缕胎发贴在心口,闭眼一瞬,再睁眼时,已无悲无喜。
她走出密室,踏上石阶,声音冷如寒霜:“传令柳五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