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雨洗字,火燃心(1 / 4)

    暴雨连下九日,南城地势低洼,沟渠倒灌,街巷积水过膝。

    腐草与粪水混作一潭黑浆,在断墙残瓦间缓缓蠕动。

    起初只是孩童啼哭、妇人发热,后来整条胡同接连倒下,家家户户关门闭户,唯恐沾上那看不见的“瘟气”。

    医馆拒诊,药铺封门,连太医院都只敢派学徒远远望一眼便匆匆回禀:“无方可治。”

    而户部签押房内,赵元吉跪在冰冷青砖上,浑身湿透,手中塘报已被雨水泡得字迹模糊。

    他声音嘶哑:“尚书大人,南城三坊已有百余人染病,死者七具……井水有异!必须立即禁用!”

    主位上的户部尚书轻抿一口热茶,眼皮都不抬:“此时言疫,动摇朝纲,你担得起这罪?滚出去。”

    门扉合拢的刹那,雨声如鼓敲心。

    赵元吉踉跄跌入雨幕,脑海中却闪过三年前那一幕——母亲咳血濒死,家中无钱延医,是谢梦菜路过义诊棚时一眼识出毒症,亲手调配汤药救回性命。

    那时她尚未掌权,只是个被贬出府的庶女,却肯为一个贫民老妇彻夜守灯。

    他咬牙冲进雨中,直奔宫城偏角。

    夜半三更,一道黑影翻过宫墙,落地无声。

    他将一瓶浑浊井水和一份血书塞进暗格,叩三下石狮底座,转身便走。

    雨水顺着鬓角流下,不知是雨,还是泪。

    翌日寅时,昭宁长公主寝殿未启,柳云舒已悄然入内。

    谢梦菜立于窗前,指尖轻晃那瓶井水,眸光冷冽如霜。

    她凝视片刻,忽道:“水中生虫,非天灾,乃人祸。”

    “腐涎虫。”柳云舒接过细察,“喜阴嗜秽,潜伏三日至五日,发作则高热呕泻,肠绞如割。若不及时清源断流,半月之内,全城皆危。”

    谢梦菜神色不动,只低声问:“你能试吗?”

    柳云舒一怔,随即颔首:“我备了护心丹,且……我信你不会让我白白涉险。”

    她当着众人面饮下半盏疫水,面色渐白,冷汗涔涔而下。

    谢梦菜执笔记录症状变化,眼底沉痛却清明。

    两个时辰后,她提笔疾书,配出“清浊散”方:以苦参、贯众为主,佐以滑石、甘草,辅之井底寒泥滤水之法。

    “不能说是我想出来的。”谢梦菜搁笔,眸光微闪,“就说……先帝托梦授方,留于密匣,今应劫而出。”

    李长风领命而出,半个时辰后,御批黄帛自宫中发出,加盖凤印,传遍六部:“凡拒配合防疫者,以逆旨论处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边关铁骑破雾归来。

    程临序一身玄甲未卸,听闻南城疫起,双目骤寒。

    他当场点兵三百,尽调军中医士与药材车二十辆,直扑京城南门。

    “破门!”他一声令下,亲兵撞开紧闭的富户大门,“此药每日一剂,早晚各服。不服者,按抗令处置。”

    药香混着雨水弥漫街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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