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 他沉默片刻,忽然抬手,厉声下令:“即刻启用‘银鳞轮值图’!每更换丝线颜色一次,哨塔传讯一次,不得延误!”
副将愕然:“将军,此举耗费人力,且无实据……为何骤然更制?”
雨声骤紧,压住了全场呼吸。
程临序缓缓收起图纸,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:“信一人,不如信制度。”
——信的是陆怀瑾的推演,是谢梦菜曾教他的“以丝为令、以光代信”,更是那些看不见的牵连。
他知道,有些事,不必解释,只需执行。
五日后,朝廷派员巡查织政院,由礼部侍郎领衔,带御史随行,气势汹汹而来。
旨意虽未明发,但坊间已有风声:“昭宁长公主久不出面,恐已失势,织政当归六部统辖。”
然而当他们踏入织政院大门,迎接他们的并非谢梦菜,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,手中拄着竹杖,身后站着数十名边屯军属与织户代表。
苏文昭立于阶前,神色从容:“殿下有令,民声即政声。今日议事,由诸位共议。”
老妪被请上主座,她不会官话,只用湖州土音颤声道:“我不懂政,但知道蚕饿一日,丝就糙一分。你们停不得。”
她说完,满堂寂静。
有人低头抹泪,有人默默摘下官帽置于膝上。
巡查使张口欲言,却发现满院百姓手持《织事通考》副本,逐条质问屯田旧弊、边饷拖欠之症结,条理清晰,证据确凿。
他们不是来听命的,是来问责的。
最终,巡查团无功而返,奏报仅书八字:舆情汹涌,民心难违。
当夜,风雨再起。
谢梦菜独坐织心堂深处,窗外电闪雷鸣,一道惨白闪电劈落,刹那照亮了悬挂于庭中的风信布——
那一片空白,竟在雨雾中泛起微光!
细看之下,原是银蚕丝遇湿生辉,经纬之间浮现出无数纤细脉络,如同星河流转、山川隐现,仿佛整块布本就是一幅未启封的地图,静静等待被读懂的眼睛。
她凝视良久,唇角轻动,低语:“不是无字……是在等真正读懂它的眼睛。”
话音未落,檐角忽响。
风掠过屋脊,黑影一闪,一道矫健身影翻墙而入,尚未落地,脚踝已被自梁上垂下的银丝缠住,轻轻一扯,身形顿滞半空。
那人轻笑一声,并不挣扎:“你连屋顶都织了网?”
谢梦菜抬眸,烛火映照下,眼中波光微漾:“这次,是你自己撞进来的。”
程临序翻身落地,玄色大氅滴着雨水,肩甲尚带着边关黄沙的气息。
他望着她,目光深邃如夜海:“京城流言说你失势闭嘴,我一路回来,却见万人执笔,为你发声。”
她不答,只轻轻拂去他肩头雨珠:“你说过,一年后和离。”
“我说过的话,早作废了。”他低声道,目光落在那匹发光的风信布上,“这布……不是沉默,是等风来。”
堂外风雨如晦,堂内灯火摇曳。
两人相对无言,却似千言万语尽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