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 陈大发真的是被噎得直翻白眼,却拿顾辰远无可奈何。
顾辰远若真不敬,闹大了最丢人的还是他。
门口看热闹的邻居越聚越多,议论声此起彼伏:
“别说,这小伙子得嘴巴士真厉害,几句话就怼得人下不来台!”
“陈大发这回算是踢到铁板喽!”
“真是没有想到,竟然对侄女这么狠,也是活该被人家收拾!”
“说到底,还是他媳妇太软弱,不然,怎么能让他这么横!”
街坊们还在门口咂嘴议论,顾辰远却猛地沉了脸色——屋里飘出的那股臊味,像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。
他掀开床上的破褥子,底下洇着一滩黄渍,晓明的几件衣服被胡乱垫在最底层,潮乎乎、臭烘烘。
顾辰远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,一把把被褥统统扯到地上。
“不要了!我们走!”
陈大发被当众扫了面子,脸涨成猪肝色,仍梗着脖子:“又不是我尿的!小孩子夜里乱扯,你甩脸给谁看?”
顾辰远冷笑一声,声音像冰碴子:“十几岁的姑娘,跟两个半大小子挤一铺炕,还拿她衣裳垫尿——这叫兄妹?这叫欺负人!”
他弯腰拎起晓明的旧书包,转身把人护在身后,“这些天承蒙‘照顾’,我们记下了。从今往后,高攀不起,咱们各走各的!”
“你!”陈大发被顾辰远一句冷嘲噎得半死,脸涨成猪肝色,偏偏半个字也驳不出来。
顾辰远也懒得跟这样得人再耗时间,牵着晓明转身就走。
陈大发气不过,回头冲堂屋吼得震天响:“顾玉霞,你个废物,窝在里头干啥呢?还不滚出来!”
顾玉霞慌慌张张掀帘子出来,手里还攥着梭子,蓝方头巾下花白的碎发随风乱颤。
她一见顾辰远,眼里立刻闪出真切的亲暖,看了陈大发一眼后,又怯怯地缩了缩肩。
“小远,你咋来了?”
顾辰远把两斤白糖递过去:“小姑,我来接晓明回家。这糖您留着。”
顾玉霞双手连摆:“糖贵着呢,你快拿回去……”
话没说完,糖已被陈大发一把抢过:“儿子,冲糖茶去!”
陈家豪笑嘻嘻得拿着糖,又蹦又跳得进了屋。
顾玉霞尴尬地搓手,想说些什么,又不知应该从何说起。
顾辰远轻声打断:“小姑,您啥都不用说,我明白得。”
他拉着晓明走了两步,又回头补了一句:“小姑,做人别太委屈自己。”
顾玉霞眼眶瞬间通红,泪珠子滚下来,忙用袖口去擦:“好孩子……你长大了。小姑不委屈,改天我去看你们。”
顾辰远低低应了声,牵着晓明迈出院门。
身后,顾玉霞局促地站着,两个儿子像两堵沉默的墙,把她的身影衬得更小。
几十年的日子,她都是这样凑凑合合地熬着,这个事情,顾辰远帮不上,也劝不了。
陈大发终究拉不下脸再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