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 “斯要去见夫子。”
时人见尊长送礼多有讲究。
《周礼》言:以禽作六挚,以等诸臣:孤执皮帛,卿执羔,大夫执雁,士执雉,庶人执鹜,工商执鸡。
如李斯这样的卿,该送羊羔。
于是含光就收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羊。
羊毛卷卷,尾巴短短,小耳朵耷拉着,还咩咩叫,十分可爱。
她亮起眼睛,一把抱住,用小脸蹭了蹭软软的毛,小羊被洗得很干净,香香的,她又蹭了蹭:“羊羊。”
和新得的小羊玩闹了一会,才抬头看向李斯。
李斯衣冠肃穆,面容洁净,袍服上熏着淡淡兰香。
他躬身作揖:“斯见过夫子。”
含光挺起小胸膛,学着淳于夫子平日的动作把手背在身后,好像这样就是一个夫子,但她实在年幼,脸上还有些婴儿肥,不仅没有夫子的严肃,反而天真可爱。
李斯不敢轻视她,他已经因为轻视吃了大亏。
含光咳嗽一声,这也是在学淳于夫子,奶声奶气道:“李斯,我送给你的礼物你都看到了,你喜欢吗。”
“斯见到了,多谢夫子赠礼。”李斯说,“不过,斯还有一事不明,想请夫子教我。”
“猫若犯错,主人还会喜欢那只猫吗?”
含光摇了摇头,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如此愚笨,李斯默然,听她问。
“猫善捕鼠吗?”
李斯说:“擅。”
“主人知道那猫善捕鼠吗?”
李斯说:“擅。”
“主人需要猫为他捕鼠吗?”
李斯犹豫不言。
许久才说:“或许需要,此猫不是唯一的猫。”
含光又摇头,李斯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说错了。
她说:“什么叫不是唯一的猫,每只猫都不一样,就算擅长捕鼠,所用的方法也都不一样,仓中之鼠何其多,主人需要更多的猫,更多有不同方法的猫,老鼠也狡猾,愚笨的猫是捉不到老鼠的,只用单一的方法终究会被老鼠玩弄,那么主人就不会只用一只猫。”
“可那只猫犯了错?”
“是什么大错?”
李斯:“不是,可也不算什么小错。”
“那不是更好,”含光揪了揪羊羔的毛毛,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担忧这些小事,她新收的这个学生笨笨的,有点不耐烦,但到底是自己的学生,她耐着性子说,“有错便是把柄,有把柄便可掌握,哪一个主人会不喜欢用这样的猫。”
这不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吗,怎么她这个学生什么都不知道,到底是怎么当上廷尉的。
不是说他很聪明吗,怎么感觉也不怎么聪明。
李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