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,却带着更深的蛊惑。
“当然…若他严少卿真有‘诚意’…真想‘合作’…那就拿出点真东西来!比如…让我这‘病’,稍微‘好转’一点?
比如…让我能多‘听’到一些外面的消息?比如…确保我绝对安全?等到…等到那真正的‘时机’来临…”
鄢懋卿心中波涛汹涌,他知道,自己今天听到的、看到的,已经彻底将他绑上了这条疯狂的战船,再无退路。
他重重点头。
“朱公子的话,下官…一定带到!请公子…务必保重!耐心等待!下官…这就回京复命!”
他不敢再多留一刻,匆匆躬身行礼,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堂屋。
看着鄢懋卿仓惶离去的背影,朱习脸上那疯狂而激动的表情缓缓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、悲凉和…刻骨的仇恨。
他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上,将脸埋入膝盖,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,却没有发出哭声。
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在喉咙里滚动。
三年来的恐惧、屈辱、痛苦、愤怒…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,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。
他恨严世藩的狠毒利用,恨自己当年的鬼迷心窍,更恨…恨那个高高在上、却对儿子们冷酷猜忌、导致这一切悲剧发生的皇帝父亲!
“严世藩…嘉靖…你们等着…你们等着…”他从牙缝里挤出毒誓。
“只要我朱习还有一口气在…终有一日…终有一日要你们…血债血偿!”
他猛地抬起头,擦干脸上狼藉的泪水和污秽,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。
他知道,这场用生命做赌注的戏,还必须继续演下去,直到…直到那复仇之日的来临。
千里之外的北京城,紫禁城建极殿偏殿。
太子裕王朱载垕坐在书案后,面色苍白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眼神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。
下方,陈以勤、殷士儋、范应期等东宫僚属垂手而立,皆是面色沉重。
“孤…孤实在是不知所措了…”裕王的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了无助。
“张居正…张居正他怎敢…怎敢行那矫诏之事?他…他这分明是将孤置于炭火之上炙烤啊!父皇…父皇若是怪罪下来…孤…孤该如何是好?
父皇会不会…会不会以为这是孤的意思?会不会…废了孤?!”
他越说越怕,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。
陈以勤心中叹息,上前一步,温声劝慰道。
“殿下稍安。张居正行事虽过于孟浪,然其初衷,确是为平息江南乱局,保全变法成果,维护朝廷体面。
陛下圣明烛照,必能体察其中苦心。殿下仍是监国,陛下并未有只言片语的斥责,可见圣心仍在殿下。”
话虽如此,陈以勤自己心中却也充满了自责和懊悔。
他原以为严嵩父子失势后,朝局能渐趋清明,却没料到他们的反扑如此酷烈狠毒,更没料到张居正会被逼到行此险招!
自己身为太子首席讲官,竟未能洞察先机,妥善应对,实是失职!
殷士儋见状,沉吟片刻,开口道。
“殿下,为今之计,非是惶恐之时,当有所作为,以安天下之心。臣以为,殿下当以监国之名,即刻下旨,命东南督抚严加海防,整军备,以防倭寇趁我内政纷扰之机,再度猖獗。
如此,既可彰显殿下心系国事,忧心社稷,亦可…亦可顺势将江南官军调动之事,归于防倭大略之下,消除外界对殿下掌兵之疑虑。”
裕王闻言,眼睛微微一亮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连忙道。
“殷先生此言甚善!甚善!就依先生!范先生,劳你即刻拟旨,以孤的名义下发!”
范应期连忙躬身领命。
“臣遵旨。”
待范应期和殷士儋领命而去,殿内只剩下裕王和陈以勤二人。
裕王脸上的些许缓解立刻又被巨大的忧虑取代,他抓住陈以勤的衣袖,如同一个受惊的孩子。
“陈师傅…孤…孤真的好怕…父皇的心思…孤从来都猜不透…这次…这次孤真的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”
陈以勤看着太子这般模样,心中酸楚更甚,充满了无力感。
他缓缓跪倒在地,沉痛道。
“殿下…老臣…老臣昏聩无能,未能及时洞察奸佞,辅佐殿下平息风波,致有今日之困局,令殿下忧心至此…老臣…有负圣恩,有负殿下信重!请殿下…治老臣之罪!”
裕王愣了一下,连忙起身搀扶。
“陈师傅!您这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