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,却点了点头。
“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。纵然希望渺茫,也…值得一试。吴明,你…多加小心!若事不可为,即刻撤回,保全自身为上!”
“属下明白!”
吴明重重抱拳。
商议既定,几人不再多言。吴明、吴亮兄弟先行告辞,准备北上事宜。
禅房内只剩下杨帆与吕坤二人。
吕坤看向杨帆,神色凝重。
“部堂,探查安陆景王之事…凶险异常,您…究竟有何打算?”
杨帆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。
“此事…千头万绪,扑朔迷离。
我思前想后,或有一人…能助我等拨开迷雾。”
“何人?”
“徐文长,徐渭。”
杨帆缓缓道。
“此人虽看似疯癫,然才学见识,远超常人,更曾游历四方,交游广阔,且…对朝野秘辛,似有异乎寻常的洞察。
我欲…先往山阴寻他,听听他的见解。之后…再视情况,决定是否…亲赴安陆,一探究竟!”
吕坤眼中露出担忧之色。
“徐渭此人…行踪不定,性情乖张…部堂亲往,是否…”
杨帆摆手打断他。
“此事关乎最终成败,非我亲往,难以取信,更难窥得全貌。正甫,你是我最信赖之人,我走之后,江南之事…便托付与你了。”
他郑重嘱咐道。
“你即刻返回杭州,暗中联络刘应节、张翰等尚可信任之人,将今日我等商议之事,酌情相告,稳住局面!切记!未得我消息之前,万不可轻举妄动,一切…以保全实力,静待时机为上!”
吕坤肃然领命。
“部堂放心!下官…定竭尽全力,稳住大局!待部堂归来!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。
“还有一事…颜山农已被谭纶部堂下令释放,如今…已安然抵达万松书院讲学。”
杨帆闻言,脸上终于露出欣慰。
“山农先生无恙…甚好!万松书院…或可成为我等日后…播撒火种之地。”
交代完毕,杨帆不再耽搁,稍作易容,雇了一辆寻常的马车,悄然离开杭州,一路向东,前往绍兴府山阴县。
数日后,山阴县,观桥附近。
杨帆一身布衣,在桥上拦了几位路人,客气地打听。
“请问老丈,可知徐文长徐先生府上何在?”
那老者闻言,却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下,摇摇头。
“徐文长?哪个徐文长?没听说过。”
说罢便匆匆离去。
杨帆连问数人,皆是一问三不知,仿佛山阴从未有过徐渭此人一般。
他心中不禁升起疑虑和不安。
无奈之下,他决定前往府衙,亮明身份,寻求当地官府协助。
就在他行至观桥中段时,忽见前方街巷口涌出一大群人,熙熙攘攘,朝着一个小巷深处涌去,口中还兴奋地嚷嚷着:
“快走快走!疯道士又出来卖画了!”
“今日不知又有什么疯话!”
“去瞧瞧!去瞧瞧!”
疯道士?卖画?杨帆心中猛地一动!徐渭晚年潦倒,确曾一度精神失常,自号“青藤道士”,鬻画为生…难道…
他立刻转身,跟随人流而去。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弄,来到一处极为破败的小道观前。只见观前空地上,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。
人群中央,一个头发花白、衣衫褴褛、形容枯槁的老道士,正席地而坐,面前铺着几张画,自顾自地大声吆喝,言语颠三倒四,时哭时笑,正是徐渭!
杨帆挤进人群,静静观望。只见徐渭的画,笔意纵横,墨色淋漓,虽是在地上随意涂抹,却自有一股狂放不羁、洞察世情的锋芒透纸而出!绝非寻常疯汉所能为!
徐渭胡闹了一阵,似乎累了,也不收钱,胡乱卷起画作,摇摇晃晃地起身,推开人群,便要返回那座破旧的道观。
杨帆快步跟上,在道观门口,拦住了他,躬身一礼,低声道。
“徐先生…晚辈杨帆,特来拜见。”
徐渭脚步一顿,浑浊的眼睛瞥了杨帆一眼,嘿嘿一笑,却不答话,径自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走了进去。
杨帆毫不犹豫,紧随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