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南阳…不好。走水路…去安庆…上岸。”
徐九浑身猛地一震!瞳孔骤然收缩!
不好?!南阳不好?!
他…他知道南阳有危险?!
他…他这是在…指点我避开危险?!
他…他根本没疯?!至少…不是完全疯癫!
他…他一直都在伪装?!而陛下…陛下将他秘密圈禁在安陆…莫非…莫非陛下…早就知道?!
这个念头划过脑海,让徐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!
他猛地直起身,看向周围那些同样目瞪口呆、面面相觑的东厂番子和侍卫。
短暂的死寂之后,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,发出一声压抑的、充满惊喜的低呼。
“王爷…王爷说话了!王爷…清醒了?!”
“王爷千岁!”
“天佑大明!”
瞬间,船舱内响起一片混杂着震惊、激动和如释重负的低声欢呼!虽然声音压得很低,却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!
徐九眼中闪过决断!
他不再犹豫,猛地一挥手,沉声道。
“传令!调转船头!改道…南下安庆!全速前进!沿途…加强戒备!凡有可疑船只靠近…格杀勿论!”
“是!头领!”
手下众人精神大振,轰然应诺,立刻行动起来。官船在河心缓缓调头,破开黑暗的河水,朝着下游安庆方向,加速驶去。
徐九站在船头,望着南方无尽的黑暗,心潮澎湃,却又充满了更深的疑虑和警惕。
景王清醒…是福?是祸?陛下…究竟…意欲何为?而安庆…那里…又藏着怎样的玄机?
几乎就在徐九的官船南下的同时。
龙潭渡北岸,另一条不起眼的货船悄然靠岸。
黔国公沐朝弼带着川湖总督董威派给他的数十名精锐死士,以及面色惶恐的兴王府左长史李之铭,匆匆登岸。
“快!立刻搜索渡口!查找…任何官船或宫人留下的痕迹!”
沐朝弼压低声音,急促下令。
死士们迅速散开,仔细搜查。
渡口除了几条破烂的渔船和商船,以及一些凌乱的脚印外,一无所获。徐九一行人…早已南下,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与水汽之中。
“公爷…没有…没有任何发现…”一名死士头目回来禀报。
沐朝弼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他猛地看向李之铭,厉声道。
“你确定…东厂的人…是带着王爷…走的这条水路?!”
李之铭吓得浑身一哆嗦,哭丧着脸。
“公爷…千真万确啊…承天府尹李松…亲口所言…绝不会错…除非…除非他们…中途改道了…”
“改道?!”
“他们会改去哪里?!南下…难道是…去了襄阳?还是…荆州?”
他心中焦急万分,时间每过去一刻,截杀的机会就渺茫一分!
一旦景王被安全送入京城…那一切…就都完了!
“不管了!”
沐朝弼一咬牙。
“沿着官道!往北追!
他们带着王爷,定然走不快!务必…在他们进入河南地界之前…截住他们!”
“是!”
众人领命,立刻上马,沿着漆黑的官道,向北疾驰而去。
沐朝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必须在景王见到皇上之前…让他…永远闭嘴!
视线转回京师,皇城。
子时已过,整个北京城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死寂之中。
九门紧闭,城头火把通明,盔甲鲜明的御林军兵士来回巡逻,刀枪的寒光在夜色中闪烁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。
戒严令…已彻底生效。
西苑,玉熙宫后殿。
此处灯火略显昏暗,檀香袅袅,却驱不散那无形的沉重。
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吕芳,正独自一人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件件古朴的法器。
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,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和疲惫,仿佛…一夜之间,又苍老了许多。
擦拭到一半,他忽然停下动作,望着手中一件鎏金铜铃,摇头失笑,笑容中却充满了苦涩和自嘲。
“老了啊…真是老了啊…这点风浪…竟也让你…心神不宁了么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