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色倒计时数字在屏幕上闪烁。

    马昭迪看了一眼，距离哥谭市，或者说距离整个东海岸正式上天的时间还有两分十秒。

    如果理论上有能够解除的办法，这点时间用来在操作台上输几串指令倒是很充裕；但是如果...

    炉火在昭迪粥铺的灶台上跳动，橙红的焰舌舔舐着铁锅底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。水已沸腾，米粒在热流中翻滚，渐渐绽开，释放出温润的谷香。马克站在灶前，手腕轻搅，动作熟练得如同呼吸。他的眼镜片蒙着一层薄雾，映出锅中升腾的白气，也映出墙上那块木牌上刻着的字：**“今日之选??花生红枣粥，加蜂蜜。”**

    他低头看了眼腕表，凌晨五点零三分。

    外面的天光仍压得很低，灰蓝色的晨雾裹着巷口的湿气，渗进门槛。那人影站在门口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，裤脚沾着泥点，手里拎着一只瘪了半边的塑料饭盒。他没说话，只是望着灶台的方向，像在确认某种存在。

    “进来吧。”马克说，“门从来不锁。”

    男人迟疑了一下，才迈步进来，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。他在靠墙的老位置坐下??那是张三条腿的木凳，另一侧用砖头垫着，坐上去会微微晃。但他没抱怨，只是把饭盒放在膝上，双手搭在上面，指节泛白。

    “还是老样子？”马克问。

    男人点头：“能……多加一勺糖吗？我女儿喜欢甜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记得。”马克转身舀米，“她上周发烧，你来要过一碗带姜的。”

    男人一怔，抬头看他背影：“你还记得？”

    “记得每一个来过的人。”马克的声音不高，却稳，“也记得他们为什么来。”

    锅里的粥越来越稠，表面浮起一层细腻的油花，花生与红枣的甜香混着米浆的醇厚，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温柔的网。薛坚杰从后屋走出来，端着一摞洗净晾干的碗碟，轻轻放在柜台上。他看了眼新来的客人，没说话，只默默开始擦拭。

    “你今天值夜班？”马克一边搅粥一边问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坚杰应道，“医院那边排班调了，我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。顺路过来帮忙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该连续熬两头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睡不着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梦里还是有枪声，但最近……枪声之后会有声音，像是有人在叫我名字。”

    “谁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他苦笑，“但我开始想听见它了。”

    粥好了。马克盛了一大碗，又额外舀了一勺蜂蜜，轻轻推到男人面前。接着，他打开那只塑料饭盒，也装得满满当当，封好盖子递过去。

    “给孩子带回去。”他说，“告诉她，叔叔说，生活有时候苦，但我们可以自己加糖。”

    男人接过饭盒，手指颤抖，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，终究没说出话。他低下头，喝了一口粥，热意顺着喉咙滚落，仿佛融化了胸腔里一块多年未化的冰。眼泪无声地掉进碗里，溅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
    “我以前……是个建筑工人。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沙哑，“工地塌了，死了三个兄弟。包工头跑了，我们没拿到赔偿。老婆病了三年，最后走的时候，家里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。我……我拿刀去找过那个老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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