缘子强忍住泪水,再次对着爹娘的方向磕了三个头,然后拿起枪出了房门。
还没等走出几步,就迎面撞上了完颜琮。
看到完颜琮,缘子的情绪又难以冷静下来,看到他双手都是血,也是一脸落寞的神情,她的心又是一沉。
“对不起,我没能救回杨将军……宝、宝嘉也走了……”
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低沉,手也跟着哆嗦。
缘子握住他的手,“你是大夫,不是神仙……不是你的错,是战争的错,必须要结束这场战争……”
完颜琮这才注意到缘子的装扮,“你还要出去?”
“随州告急,我要去支援。”
完颜琮摇头,他心里产生了空前的慌乱,他害怕,害怕缘子也会像杨将军和宝嘉一样,回来时已难以挽寰。
完颜琮紧紧地捏着缘子的手,不想让她走。
缘子明白他的心情,不顾是否有人看着,一把抱住了完颜琮,“你和娘都在等我,我一定会回来的!枣阳军伤亡不轻,你若是还有心力,就去帮忙。”
完颜琮松开了缘子的手,“好,我等你。”
缘子的背影单薄却决绝,完颜琮目送她离开后,便去城门那里救治伤员。
他不是神仙,但是他会尽可能地救更多人,把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。
等缘子回来,已经是两天后,随州城守住了,襄阳等地也传来了捷报,伤亡并不惨烈。
金军确实是对几座城池同时发起攻击,让彼此之间难以援救,但同样地,他们之间也难以救援。
尤其是术虎高琪死了,群龙无首,便会各怀鬼胎。
完颜讹可率领最多最强的兵马前来攻枣阳,结果还是无功而返,其他将领都是嘲讽,没有襄助的意愿。
缘子回来时,孟宗政已经处理好了一切,战场打扫得十分利索,军报也已传往了临安。
知军大人的府衙挂上了白幡,杨祖春躺在棺材中,曾钟娥守在棺材外,雨歌和蝶漪几人看起来也是几天都没有休息的样子。
缘子让他们都回去歇着,自己想和爹爹再多说几句话。
曾钟娥却不愿意,“现在最需要休息的人是你,不要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,却在回来的时候累倒。”
完颜琮听说缘子回来了,也从军营赶了回来,他这两天也没怎么合过眼,伤员太多了……
“大人、夫人、杨大夫,”孟宗政带着一队亲卫站在灵堂外,“你们现在都需要好好休息,杨将军不仅是你们的家人,也是我们的长官,是枣阳军最敬重的人之一,我们也要轮流为将军守灵!”
“对,我们也要为将军守灵!”
听到将士们的话,曾钟娥又红了眼眶。
看到勾起母亲伤心,缘子做了决定,“好,就依你们的,我先带大家回去休息。”
缘子先将曾钟娥送回了房,和雨歌一起服侍她上床休息,然后握着她的手陪她说话。
曾钟娥这几日除了悲痛自己失去了爱人,更无时无刻不担心自己的女儿,眼下精神放松下来,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
“姑娘,你也回去休息吧,这里有我。”雨歌轻声的说着。
缘子将曾钟娥的手放好,又掖了掖被角,“你也去休息会,府里也还有别人呢。”
雨歌点头,“我知道,我在那侧的榻上歇会,我怕他们照顾不好夫人。”
缘子只好答应,出了房门,蝶漪在外面等着,并没有回房。
“你那日也受伤了吧,怎么样?”
“已经快好了,”缘子露出一丝笑来,“跟着我颠沛流离,你受苦了。”
蝶漪瞪大眼睛,有些气愤,“你和我说这个!”
缘子摇摇头,“就是觉得,你本可以在会稽安稳度日,却因我而屡次置身险境,有些担心……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……”
蝶漪抱了抱缘子,“我的命都是你救的,没有你,我过什么安稳日子,没有你们在前线拼命,会稽的百姓又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。缘子,我觉得,我在这里治病救人,更有意义,比安稳的日子,更有意义。”
七日守灵结束,曾钟娥决定带杨祖春的棺木回临安下葬,缘子也觉得应当如此,便安排人护送他们回程。
蝶漪还是没有走,坚持留了下来。
完颜琮选了个日子将宝嘉的尸体火化了,收殓骨灰后并没有安葬,而是准备一直带在身边。
他一直记着打完仗继续和缘子四处义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