尔却仿佛听不见。
他所有的注意力,都落在那立于城门前的少年身上。
那人一动不动。
风掠过他的发,他也不曾偏头。
他的脸——静,冷,甚至可以说平淡。
没有恐惧,没有慌乱。
像是一面冰封的湖,表面平滑无波。
拓跋努尔的眉头轻轻皱起。
他在心底冷冷地想:
真有这样的镇定?
他见过太多所谓的“英雄”。
也见过太多濒死之前仍要强作镇定的傲骨之人。
他们的眼里,有一种死前的光,那种光,是竭力压下的惧与狠。
而眼前的少年,却连那一点波澜都没有。
他更靠近了几步。
雪被马蹄踏碎,冰晶崩裂,在地面滚动。
拓跋努尔一边走,一边将目光从萧宁的脸上掠过——
那双眼仍然冷漠如霜,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。
——但就是这份平静,让他心生疑窦。
他心底的战意、直觉、经验,全都在低语:
“这份静,不对。”
他盯着萧宁的脸,一寸一寸地剖析。
眉线平稳,唇角微抿,呼吸缓慢。
若只是这些,倒真像个镇定的帝王。
可就在此时,他忽然注意到了——那人的手。
那双手本该自然下垂,然而此刻,却被微微掩在袍袖之下。
雪风掀起衣角时,拓跋努尔敏锐地捕捉到:
那手指,竟在衣角下,轻轻蜷紧。
他眼神一冷,心中闪过一抹明悟。
——呵。
他没有笑出声,只是低低地在心中嗤了一声。
原来如此。
这份镇定,是撑出来的。
他并非无惧,只是藏得极深。
“是啊,毕竟他也是人。”
拓跋努尔心中暗道,眼神微动。
“可惜,他面对的,是我。”
风声呼啸,他继续前行。
雪下得更急,天地之间只有沉默与脚步声。
那股沉默中,却暗藏着一股极细的绷紧——
仿佛空气都在为这一场无声的较量拉弦。
拓跋努尔目不转睛。
他清楚,对方此刻同样在观察他。
这是一场无言的试探,任何一丝眼神、呼吸、姿态的变化,都是刀锋。
他目光冷静,却极专注。
一寸,一寸地逼近。
三十步。
十五步。
十步——
萧宁依旧未动。
风雪裹着他的发,落在肩头,又被吹散。
他仿佛根本不知寒冷为何物,整个人静得像雪中立着的一株松。
拓跋努尔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。
那一瞬,他几乎有些佩服。
能做到这一步的,天下间,没几个。
可佩服之后,更多的,是冷笑。
“若真无惧,就该大步前迎。可他仍旧站着——那说明他在等。”
拓跋努尔暗暗思忖。
“他等的是什么?伏兵?火?还是我上前?”
他的心逐渐沉下去。
风雪里,他的视线越发锋利,几乎能剖开那层镇定的外壳。
忽然——
那少年的嘴角,微微动了一下。
极细微。
几乎不可察。
可拓跋努尔看得清清楚楚。
那不是慌乱,也不是挑衅。
那是一种……喜意。
仅仅一瞬。
嘴角弯起又收回,像是被冷风吹灭的火光。
但那一瞬间的光,却落在拓跋努尔的眼底,变得分外刺眼。
他心中陡然一震——
“喜?”
他在喜什么?
风雪打在他的面甲上,发出“啪——啪——”的细响。
拓跋努尔的眼神骤冷。
那种莫名的喜色,不是平静,而是……得逞的喜悦。
他立刻明白了。
他明白得太清楚。
原来如此——
这镇定不是信心,而是引诱。
他在等自己靠近。
等自己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