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:静溃之二(2 / 4)

你连‘非升即走’的考核都过不了,谈什么学术理想?”

    “我读博时的导师,花了五年时间研究一个古生物猜想,虽然只发了一篇中文综述,但解决了领域内的一个难题。” 陈铭望着远处的图书馆,眼神里满是向往,“可现在没人愿意做这种事了。评价体系只看量化指标,影响因子成了指挥棒,大家都在追求‘短平快’,没人愿意做重复实验,没人愿意啃硬骨头,因为这些都‘不划算’。”

    他掏出手机,翻出一条学术新闻给林舟看:某高校一位教授,一年发表了 12 篇 SCI 论文,平均每月一篇,可其中 10 篇都是跟风热点的 “灌水” 之后,核心数据毫无创新。“绩效社会最残酷的地方,就是让失败者自责。” 陈铭的声音低沉下来,“你发不了高分论文,不是评价体系有问题,而是你不够努力;你申不到基金,不是评审不公,而是你的‘本子’不够漂亮。我们都在被系统规训,既是受害者,也是加害者。”

    林舟突然想起前几天和师哥的对话。师哥为了毕业,曾犹豫要不要花钱买一篇 5 分区的论文,中介给他发的价目表上,3 分期刊 2 万元,5 分期刊 5 万元,包括再加 30% 风险金。师哥说他鄙视造假,可导师的要求是 “无 SCI 不得毕业”,而实验室的仪器排队到明年。那时林舟还劝师哥再等等,可现在他才明白,在这套绩效至上的体系里,造假有时成了一种 “理性选择”,一种无奈的自我异化。

    上午十点,林舟去图书馆查资料,意外撞见了正在整理书籍的李建明老教授。老教授面前摆着一摞旧期刊,其中一本 1995 年的《学术研究》上,刊登着陈铭导师的论文,标题是《论知识的公共性》。

    “小林啊,你看看这篇论文,”老教授感慨地说道,“当年陈老师可是花费了整整三年的时间,亲自去做田野调查啊!他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,历经千辛万苦,才最终写出了这三万字的论文。”说着,老教授用手指了指论文末尾的参考文献,仿佛那上面的每一行字都承载着陈老师的心血。

    “那时候可不像现在,”老教授继续说道,“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影响因子这个说法,大家评价一篇论文的好坏,完全是看它的学术价值。学者们做研究,纯粹是为了探索真理,而不是为了什么绩效或者其他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林舟好奇地翻开了那本期刊,一眼就看到了论文的署名——只有陈铭导师一个人的名字。他接着往下看,在引言部分,陈铭导师写道:“学术的真谛,在于对未知的敬畏与探索,而非对指标的迎合。”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,击中了林舟的内心。

    林舟突然想起,在陈铭导师的办公室里,书架上也摆放着这本期刊。那本期刊的扉页上,有陈铭导师亲手题写的四个字——“守心致远”。然而,如今这四个字已经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,仿佛它们也在默默地诉说着时光的流逝和世事的变迁。

    “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啊。”老教授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昨天我去参加系里的学术会议,那些年轻的教师们讨论的话题,根本就不是研究本身,而是怎么去蹭热点、怎么提高引用率、怎么申请更多的‘帽子’。学术研究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功利性的行为,而不再是对真理的追求。”有个刚留校的博士告诉我,他一年要写八份标书,改十几次申报材料,根本没时间静下心看文献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图书馆的电视里播放着一则新闻:某企业与高校合作,引进一位 “杰青” 人才,企业获得了巨额税收减免,高校拿到了科研经费,双方皆大欢喜。老教授摇摇头:“你看,这就是全民共谋。企业爱‘帽子’,因为能换来减税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