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国的意志如同润物无声的春雨,渗透到新归之地的每一个角落。文明的认同、利益的交织、情感的羁绊,共同塑造着“寰宇一统”的复杂面貌。然而,平静的海面下,总有暗流试图冲破既定的航道。
关于南瞻洲“禹族后裔”的最终报告在朝堂引发了深思。如何将这一惊天发现转化为有效的统治策略,成为争论的焦点。太常寺官员主张立刻大张旗鼓,在南瞻洲兴建“大禹祠”,举行国家级祭祀,昭告天下,以正名分,快速强化认同。
而户部与吏部的官员则更为务实,认为骤然拔高可能引发当地部落因不理解而产生抵触,或助长其骄矜之气,反而不利于具体治理,建议潜移默化,徐徐图之。
李琰听取了双方意见,最终做出了一个兼具高度与实操性的决断:
“文明根脉,不可不彰,然亦不可冒进。着令礼部、工部会同南瞻洲经略使周允,择‘望金港’风水佳地,兴建‘南瞻禹皇祠’,规制可比照郡王级别。祭祀之事,初期由朝廷派遣使者主持,同时着力培养当地部落首领与祭司参与,使其逐步认同并主导,最终化为其自身传统。”
“此外,”他话锋一转,“于南瞻洲设‘华裔宣抚使司’,由周允兼任首任宣抚使。其职责并非直接管理部落内部事务,而是负责传授中原农耕、医药、律法知识,推广雅言,选拔当地俊秀子弟前往长安求学。要让南瞻之民,不仅知其根在华夏,更要使其心向长安,习我礼仪,共享太平!”
这一策略,将文明的溯源与现实的治理巧妙结合,既给予了南瞻洲极高的文化地位,又通过温和的文化浸润和利益共享,确保统治的稳固。兴建禹祠的消息传到“望金港”,那些归附部落,尤其是“神启”部落,听闻要为他们传说中的“伟大先祖”禹王建立宏伟的祭祀殿堂,无不欢欣鼓舞,对大唐的归属感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文明的归流,找到了最顺畅的河道。
延嘉殿内,阿尔缇妮斯婕妤正对着一套精美的越窑青瓷茶具微微蹙眉。入宫数月,长安的繁华与礼仪让她眼界大开,却也带来了些许“烦恼”。她习惯了草原的辽阔与纵马驰骋的自由,如今却要学习繁复的宫廷礼仪、品鉴她觉得略带苦涩的茶汤,甚至每日用那些香气馥郁但流程繁琐的香膏沐浴。
这日,阿史那云前来探望,见她对着茶具发愁,不由哈哈大笑,拍着她的肩膀道:“好妹妹,莫要愁眉苦脸!我刚来时也这般不习惯。走,姐姐带你去西内苑骑马射箭去!陛下赏了我几匹好马,正好一起松松筋骨!”
阿尔缇妮斯眼睛顿时亮了。两女换上利落的骑射服,在西内苑纵马奔驰,箭矢破空,欢声笑语不断,仿佛又回到了广阔的草原。阿尔缇妮斯心中的些许郁结,在这熟悉的活动中一扫而空。
当晚,李琰来到延嘉殿,见阿尔缇妮斯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,眼神也比往日更加明亮灵动,便知阿史那云的开导起了作用。他携了她的手,在殿外月下漫步。
“云儿性子爽直,与你投缘,朕心甚慰。”李琰温言道,“长安宫规虽多,却也非是要束缚你的天性。朕喜欢你草原女儿的飒爽,亦欣赏婉儿母仪天下的风范。在这宫中,做你自己便好,无需刻意改变所有。”
阿尔缇妮斯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,听着他体贴的话语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她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,低声道:“陛下,阿尔缇妮斯明白了。这里是我的新家,有陛下,有婉儿姐姐和云姐姐,我会慢慢习惯,也会……尽力做好您的婕妤。”
月光如水,洒在相偎的二人身上,勾勒出一幅和谐的画面。李琰以他的智慧和细腻,平衡着后宫的不同性格与背景,让来自草原的雄鹰,也能在长安的宫阙中找到安心栖息的枝桠。
然而,帝国西陲的巴士拉,平静却被骤然打破。一支来历不明、悬挂黑色骷髅帆的大型海盗船队,在一个浓雾弥漫的清晨,突袭了进出巴士拉港口的几支大唐商船队!这些海盗装备精良,战术凶狠,不仅劫掠货物,还残忍地杀害抵抗的水手,甚至动用了一种类似希腊火但威力稍逊的燃烧剂,点燃了两艘唐国货船!
消息传来,都督沈光勃然大怒。这绝非普通的海盗!其组织性、针对性以及使用的武器,都指向了背后有势力在暗中支持,很可能是那些对大唐经济渗透不满的西亚本地贵族,或是拜占庭方面某些试图搅局的人物。
“靖安司是干什么吃的!竟然让这些跳梁小丑摸到了家门口!”沈光一拳砸在案几上,眼中寒光四射。他立刻下令:全港戒严,黑海舰队驻扎巴士拉的分舰队全体出动,巡航周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