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工作室的路上,车厢里异常安静,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讲话。
苏晚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,手里那份计划书仿佛有千斤重。
她不是看不懂这份文件,正是因为明白这份文件所代表的意味,才更要慎重考虑。
身边的男人专注于驾驶,侧脸线条冷硬,刚才在茶室里罕见的柔和已全然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冷肃。
他拨通了周铭的电话,直接开了外放,好让苏晚也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查‘意尚纺品’。三小时内,我要看到他们近半年的所有订单往来、资金流水,以及背后实际控制人的关联图谱。特别是,有没有来自顾氏或林氏相关企业的异常资金注入或订单转移,务必给我调查个底朝天。”
他的指令清晰、冰冷,不带一丝情感。
苏晚却觉得,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傅瑾琛。
“是,傅总。”
周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,同样干脆利落。
“另外,”
傅瑾琛顿了顿,目光扫过后视镜里苏晚略显苍白的侧脸,
“联系我们在意大利和法国的面料备用渠道,筛选同等或更高品质的现货及近期期货,列出清单和到货时间,发到苏晚工作室邮箱。”
“明白。”
电话挂断。
“对方违约的理由是货源问题,”他开口,像是在分析,也像是在对苏晚解释,“这是最拙劣的借口。高端面料供应链相对稳定透明,突然‘断货’且只针对你这一单,针对性太强。”
苏晚抿了抿唇:“是顾时渊?”
“或者林薇薇,或者他们联手。”傅瑾琛的眼底掠过一丝寒意,“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他们碰到了不该碰的底线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淡,却让苏晚莫名感到一阵凛然。
底线。
她的工作室,安安和她的生活安宁,如今成了他划定的“底线”。
车子停在工作室楼下。
沈念念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在门口团团转,看到苏晚从傅瑾琛车上下来,眼睛瞪得老大,随即像是看到了救星,几乎要扑上来。
“晚晚!你可回来了!那边又催了,说如果三天内看不到备选方案和确定的料子,就要按照合同索赔,还要追究我们延误的责任!”沈念念语速飞快,看到后面下车、气场强大的傅瑾琛,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,“傅、傅总……”
傅瑾琛微微颔首,算是打过招呼,径直走进工作室。
他的目光扫过工作台上摊开的设计图和那块所剩无几的样布,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“对方索赔金额是多少?”他问。
沈念念报了个数字。
傅瑾琛没说什么,只是拿出手机,又拨了个号码。
这次不是打给周铭。
“李董,是我,傅瑾琛。有件事,需要您帮个忙。”他的语气客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,“‘意尚纺品’的单方面违约,给我这边造成了一点小麻烦。听说他们最近正在争取贵集团的长期供应资格?”
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。
傅瑾琛静静听着,然后道:“我不干涉贵集团的正常决策。只是觉得,一个连基本商业信誉都无法遵守的供应商,其稳定性和可靠性值得商榷。当然,这只是我个人一点不成熟的看法。”
“好,多谢李董。改天一起喝茶。”
他挂了电话,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。
沈念念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。
苏晚的心情则更加复杂。
这就是他解决问题的方式。
精准,高效,直接掐住命脉。
那个“意尚纺品”丢了傅氏这条线或许还能活,但如果因此失去另一家大集团的准入资格,损失将是致命的。
“这只是第一步。”傅瑾琛看向苏晚,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,“惩罚不是目的,解决你的问题才是。”
他走到工作台前,手指拂过那块精美的提花面料:“这批次的设计,非这种肌理和光泽不可?”
苏晚走上前,指着设计图上的细节:“这个系列的灵魂就在于面料本身的复古光泽和立体提花纹路。替换面料不是不行,但整体效果和高级感会大打折扣,达不到客户要求和……我自己的标准。”
傅瑾琛凝视着设计图,又看了看苏晚坚持的眼神,点了点头。
“明白了。”
他走到窗边,再次联系周铭,
“备用清单出来了?筛选出最接近原设计要求的三种,把实物小样和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