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南山,山腰处的一座道观之中。
一个穿着半旧道袍,背着剑囊的中年道士,正靠在一棵古松下,仔细地擦拭着一柄细长的苗刀。
他叫清风子,原是江湖人,后来半路出家,但脾气火爆,耐不住清修。
常年在深山老林里转悠,替道观或一些富户寻找风水宝地或稀有药材,对地质勘探颇有心得。
一份《大唐周刊》被他垫在屁股底下,头版朝上。
他擦刀的动作慢了下来,目光落在“善勘探”三个字上。
“高于市价两成?现银?呵呵,竹叶轩这次倒是大方。”
“倭国...听说多山多林,瘴气是重了点,野人据说也茹毛饮血,不过...”
他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刀锋。
“再凶的野人,能凶过老子手里的刀?再密的林子,能困住道爷我的腿脚?”
他抬头望向东方,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探险光芒。
“总比在这山里给那些有钱人找坟地强!找金子?这事儿刺激!道爷我接了!”
他打定主意,下山去登州碰碰运气。
像清风子这样身怀“专业技能”又渴望改变现状的独行客,也被这告示深深吸引。
...
长安城!
兴化坊,距离竹叶轩总行不远。
这里原本是个小货栈的后院,现在被竹叶轩临时租下,门外挂了个简陋的木牌。
倭国探险志士招募处!
才短短两天,这里已经人满为患。
院子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。
有满脸横肉、袒胸露背的壮汉,有眼神狡黠、穿着利落的汉子,也有像清风子那样带着特殊工具,看起来有点本事的人。
一个穿着竹叶轩管事服饰的中年人,站在一张桌子后面,嗓子都快喊哑了。
“排队!都排队!一个一个来登记!”
“姓名,籍贯,会什么本事?打过仗没?懂不懂勘探?会不会驾船?”
“别挤!再挤都滚出去!”
登记桌前,一个瘦小的汉子正在登记。
“小人叫侯七,河间府人,会...会使刀,跑得快,鼻子灵!”
“早年跟着商队走过蜀道,钻过老林子!”
“钻过林子?好,记下。”
管事头也不抬,在名册上划拉着。
“去右边等着,会有人初步筛选。”
侯七刚离开,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挤上前,拍着胸脯道:“俺叫张铁牛!力大无穷!”
“在边军干过,杀过突厥崽子!使一柄开山斧!俺要去倭国砍金子!”
“有军旅经历?好,记下!去右边!”
管事依旧言简意赅。
一个看起来比较斯文,背着一个褡裢的中年人上前。
“在下李默,略通文墨,祖上做过堪舆,懂些辨识矿苗的土法子,这是家传的罗盘...”
“哦?”
管事终于抬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眼。
“懂堪舆识矿?这个好!去左边那个门,里面有人专门考较!”
院子角落里,几个明显相识的汉子凑在一起嘀咕。
“看见没?那边进去的是‘钻山鼠’徐老六,那老小子鼻子比狗还灵,听说真找到过小金矿!”
“妈的,早知道当年跟老瘸子学点认石头了!”
“怕啥?咱有刀!到时候跟着有本事的人走,找到矿了,还怕没咱们一份?”
混乱、嘈杂、充满野心的气息在这里涌动。
长安县衙的差役远远看着这处“是非之地”,暗暗摇头,只盼着这些瘟神赶紧都坐船出海,别在长安城里闹出事来。
...
玄奘法师一身素净的僧衣,站在已经初具规模的大雄宝殿前高高的台基上。
玄奘的心情,如同这九月的天,有阳光普照的暖意,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燥热。
震撼是实实在在的。
这才多久?
从选定地址到现在,这片原本荒芜的土地上,已经矗立起如此宏伟的骨架。
他抬头望向西侧,那座名为“大雁塔”的砖石巨构,塔身已封顶,工匠们正搭着高高的脚手架,为它披上琉璃瓦和雕饰,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这速度,快得让他心惊,也快得让他心头沉甸甸的。
柳叶的手笔太大了,大到让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