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经道场本身,都隐隐成了一件过于奢华的器物。
他轻轻捻动佛珠,默念一声佛号,试图压下那份因过盛而产生的不安。
好在,这终究是为存放佛祖真经、弘扬正法所建,想到那些即将安放于此的六百余部贝叶经,他的心绪才渐渐平复。
甚至...生出一丝期待。
在这坚固宏大的屋檐下,潜心译经,将佛法真谛广播中原,这不正是他西行所求吗?
“玄奘师弟,好兴致啊。”
一个平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打断了玄奘的思绪。
玄奘转身,见是禅宗的弘忍法师。
他依旧那副沉稳的模样。
他不知何时也走上了台基,正望着忙碌的工地。
“弘忍师兄。”
玄奘合十还礼。
“算是吧。”
弘忍笑了笑,目光扫过巨大的建筑框架,最后也落在了那高耸的大雁塔上,眼神里掠过一丝与玄奘相似的复杂。
“驸马的手笔,真是...令人叹为观止。”
“这大慈恩寺,怕是要成为长安城,乃至整个大唐的新地标了。”
玄奘微微颔首:“驸马供养之盛,远超贫僧所愿,只愿不负此宝刹,不负驸马一片诚心,更不负佛祖真经。”
“师弟心志坚定,必能不负。”
弘忍赞了一句,话锋却自然地一转。
“师弟近日可曾留意长安城内外,因驸马另一桩手笔,掀起的风浪?”
“另一桩手笔?”
玄奘有些茫然。
他这些日子,心思全扑在整理经卷上,对外界的喧闹,确实近乎充耳不闻。
“可是驸马又做了什么大买卖?”
弘忍从宽大的袖袋里摸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纸,正是最新一期的《大唐周刊》。
他展开,指着头版那醒目的标题:“师兄请看这个。”
玄奘快速浏览着内容,眉头渐渐蹙起。
“驸马这是要以重利驱策民间之力,去倭国寻宝?”
“正是!”
弘忍将报纸收起,语气平静,但眼神却深邃起来。
“告示一出,如巨石入水。”
“长安城内外,那些平日游手好闲、或刀口舔血的汉子,还有各地闻风而动的能人异士,纷纷涌向报名点。”
“想来,像南方那些水运发达之地,情况更甚!”
“漕帮的人,山里的游侠儿,甚至一些懂点勘探皮毛的道士、匠人,都动了心思。”
弘忍顿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词句。
“驸马这是要用真金白银,硬生生在倭国砸开一条路,探明虚实,为日后更大的动作铺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