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肃,“这种玩笑,开不得!
半点也开不得!”
“玩笑?”
御国千雪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敛去了,脸上是鹤元劫从未见过的、近乎僵硬的认真。
她看着他,冰蓝色的眼底像是结了冰的湖面,底下却隐隐有暗流汹涌。
“鹤元劫,你看我像在开玩笑么?若只为寻个乐子,我大可当着全营人的面,把这红纸儿拍在你脸上,那才叫热闹,才叫好玩。”
她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剥离了所有伪装的清冷。
“那……那你图什么?”
鹤元劫是真糊涂了,火气里又掺进十二分的困惑,“你不是……不是对我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但意思明摆着——你不是对我没那意思吗?
“图什么?”
御国千雪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又极其污秽的词,那双冰蓝的眸子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,里面翻涌起一股冲天的怨气,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度。
“男欢女爱?花前月下?海誓山盟?呵……”
她出一声极短促、极冷的嗤笑,像淬了冰的针,“都给我滚远点!
死远点才好!”
鹤元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、毫不掩饰的冲天怨气震住了。
他看着她,夕阳和剑网混合的光线勾勒着她完美的侧影,银在风中微扬,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上,此刻却笼罩着一层与这美景格格不入的、深重的阴霾与厌弃。
她语不快,却字字带着冰碴子:
“我是天岚历七百九十八年生人,今年已经二十岁了,拖不下去了。”
她报出年份,鹤元劫心算了一下,竟与自己同岁。
“我那位好父亲,御国公叔,”
她提起这名字时,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,“巴不得我前脚迈出这试炼营的大门,后脚就坐上花轿。
他眼里,女儿家最大的用处,不过是一桩体面的联姻,一个稳固家族的筹码。
至于我?我算个什么东西?”
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,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暖意。
“可我不想嫁。”
她斩钉截铁,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窟窿里凿出来的,“看一眼那些提亲的帖子都觉得恶心!
皇城、中城,但凡自诩有点头脸的,老的少的,歪瓜裂枣的,道貌岸然的……乌泱泱一片,托关系,走门路,踏破门槛!
人山人海?呵,那场面,比铁甲军攻城还热闹!”
她顿了顿,目光重新落回鹤元劫脸上,那里面翻涌的怨气稍稍平复,只剩下一种冰冷的、近乎绝望的疲惫和坚决:“这红纸儿,你拿着,按个金手印,回头再跟我去皇城盖个章,就彻底完成了。
到时候它就是块最好的挡箭牌。
拿回去,往那些提亲的人脸上一甩,从此耳根清净。
你鹤元劫,外城西区出身,无根无基,无剑渊的‘残废’,这身份……正正好!”
她冰蓝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快意,“足够把我那位高贵的父亲气得七窍生烟,足够让那些趋炎附势的苍蝇彻底断了念想!
假结婚?
对,就是假的。
一场交易,各取所需。
我图个清净,图个痛快;你呢,帮我这一次,算我御国千雪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。”
山风呜咽着卷过,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。
鹤元劫沉默了。
他低头看着手里那刺眼的红本子,又抬头看看眼前这美得不真实、心思却深沉如渊的女子。
拒绝的念头是清晰的:这事儿太荒唐,牵扯太大,后患无穷。
他本能地想摇头。
可就在他张口欲拒的刹那,御国千雪脸上的神情变了。
方才那冰冷的决绝和怨毒,如同潮水般迅退去。
冰蓝色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,长长的睫毛低垂着,微微颤动,嘴角委屈地向下撇着,连带着那完美的下巴也微微颤。
她整个人像是骤然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,显出几分摇摇欲坠的脆弱。
那模样……楚楚可怜到了极致。
鹤元劫心头猛地一跳,那句“不行”
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。
他知道她在演!
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!
可……可是……
“别闹了,御国小姐。”
他声音干涩,带着一丝无奈的劝阻,“这事儿……真不行。
假的也不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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