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着头,手指绞着衣角,耳根的红晕还没褪去。
她深吸了几口气,努力平复下狂跳的心和脸上的热度,才重新抬起头,避开皇甫逸尘的目光,开始轻声讲述他昏迷后生的一切。
从自己给他救治但效果微弱,到燕佐背他下山,到营帐内的束手无策和绝望,再到鹤元劫红着眼求遍所有人,燕佐提供药的下落,御国千雪叫来剑神……
讲到御国千夜那如同神迹般取回“凝元衍神丸”
,以及自己亲眼看着那恐怖的腐蚀在他肩头停止蔓延……
皇甫逸尘静静地听着,心潮起伏。
他没想到,自己这条命竟然牵扯如此之多人力物力财力,燕先生的关系网,御国千雪的人情,最后竟然惊动了“剑神”
御国千夜!
还有鹤雨纯,她用剑意延缓自己伤势蔓延,她还和鹤元劫守了自己五天五夜……
一股巨大的愧疚涌上心头。
他垂下眼帘,声音低沉沙哑:“……给大家……添了天大的麻烦……尤其是你,雨纯……”
鹤雨纯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那抹自责,心尖一疼,连忙摇头:“别这么说!
皇甫哥哥,只要你没事……只要你好好的,比什么都强!”
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,碧绿的眸子望着他,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……一种皇甫逸尘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、更深的东西。
皇甫逸尘的心猛地一跳,抬起眼,恰好撞进那双清澈见底的碧眸里。
那眼神……让他心头莫名地烫,有些慌乱,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。
他下意识地想移开目光,却又舍不得。
就在这时,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。
鹤元劫探进半个脑袋,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青花大碗,碗里是白胖的馄饨,飘着翠绿的葱花和几点油星儿,香气扑鼻。
“妹妹,吃饭了!
刚出锅的馄……咦?!”
他话说到一半,眼睛猛地瞪圆,惊喜地叫出声,“皇甫兄弟!
你醒了!”
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,把碗往旁边小桌上一放,也顾不上烫,搓着手,咧着嘴笑:“太好了!
可算醒了,可吓死我了!”
他看看皇甫逸尘,又看看那碗馄饨,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“嘿,就端了一碗……你吃你吃!
刚醒肯定饿坏了!”
鹤雨纯连忙站起身,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:“哥,你们聊,我去食堂吃,顺便……顺便弄些热水!”
她像是怕被哥哥看出什么,低着头,快步走出了病房,还轻轻带上了门。
房间里只剩下两个男人。
鹤元劫拖过凳子,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。
“感觉咋样?阎王殿门口溜达一圈,滋味不好受吧?”
鹤元劫上下打量着皇甫逸尘,见他气色确实好了不少,才真正放下心来,“算你小子命大!”
他感慨着,随即正色道,“这回真得好好谢谢燕老大,还有……御国千雪和剑神大人。
欠的人情大了去了。”
皇甫逸尘点点头,眼神真挚:“兄弟。
雨纯都跟我说了……谢谢你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有些艰涩,“之前林子里,我太冲动……”
“嗐!”
鹤元劫一摆手,打断他,蒲扇般的大手拍在皇甫逸尘没受伤的右肩上,力道不轻,“你也是真是够见外的!
咱俩一个宿舍的兄弟,说这个?”
他脸上那混不吝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,变得很认真,眼神也沉静下来,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。
“皇甫,”
鹤元劫的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点促狭,又带着点郑重,“我之前还真没现,你小子有说梦话的习惯。”
皇甫逸尘一愣,心里咯噔一下。
看来自己昏迷时,没少胡说八道。
“这打受了伤一直到前两天,你一直喊‘兄长……报仇了……’这个,燕叔讲了你们家的事,我懂,能理解。”
鹤元劫看着他,话锋一转,“可后来两天……你喊的,可就是另一个名字了。”
皇甫逸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莫名地紧张起来:“谁?”
鹤元劫叹了口气,身体微微前倾,盯着皇甫逸尘的眼睛,一字一顿,清晰无比地说道:
“雨纯。”
两个字,如同惊雷,炸响在皇甫逸尘耳边!
他只觉得脑子里“嗡”
的一声,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