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知音,“我平日所学,多是兵法典籍、治国策论,此类书虽偶有听闻,却总以为荒诞不经,未曾深读。
今日得暇一观,方觉其妙趣横生,暗藏机锋……往后若有疑问,还要向明先生多多请教。”
“南荣世子言重了,交流罢了……”明哲摇摇头,语气却沉郁了下去,目光透过镜片,变得幽深,“若天岚贵族子弟,皆能如世子这般,兼收并蓄,明理通达,或许……便不会有齐家之祸了。”
明哲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心。
南荣宗象闻言,脸上学术探讨的兴奋迅速褪去,神色也冷了下来,他推了推金丝眼镜,寒声道:“明先生所言极是。此一去岚安,必诛宇文满门!想必经此一事,那些膏粱子弟也能有所收敛,知道世间尚有天理,报应循环!”
明哲却缓缓摇头,目光投向车窗外荒芜、冰冷、被剑网微光笼罩的田野,声音飘忽而带着一丝悲观的穿透力:“恕我直言,南荣世子……不会收敛的。”
“为何?”南荣宗象微微蹙眉,不解其意。
“历史……就是不断的重复。换汤不换药。”明哲的声音很轻,却刺破虚幻的希望,“今日没了宇文庭信,明日还会有张庭信、李庭信、王庭信……
贪婪、骄横、视人命如草芥的权欲,早已深深浸入某些人的骨髓,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。
岂是杀一两人、甚至灭一门所能彻底震慑铲除的?”
南荣宗象眉头紧锁,陷入沉思:“那……依你之见,根源何在?莫非无法破解?”
明哲收回目光,看向南荣宗象,眼神深邃而疲惫,缓缓吐出几个字:“根源不在个人,而在于国体,天岚最根基的制度……齐家之祸,无非是这种制度下,阶级矛盾的缩影。”
车厢内陷入长久的沉默,只剩下车轮碾过土路面的单调吱呀声,以及车外呼啸而过的冷风。
五辆马车,载着五车不同的心事,五副不同的性情,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,沿着五条不同的道路,扬起五股烟尘,向着同一个风暴眼,沉默而决绝地疾驰而去。
天际,那点微弱的鱼肚白正艰难地撕裂黑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