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场戏,缺一个角色。”
张帆的声音在空旷的戏院里回响。
“一个能在那片死寂的绝望里,唱出新希望的角色。”
他看着零,那个瘦小的女孩,正被舞台上积累了近百年的悲伤压得喘不过气。
零抬起头,翠绿色的眼眸里全是泪水,她看向舞台中央。那个穿着蓝布学生装的女孩,又一次被两个士兵架住,拖向后台。她的脸上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燃烧殆尽后的死灰。
“我……”零的声音发颤,“我唱不出来……太难过了……我的歌声进不去。”
她试过了。就在刚才,她试图用妈妈教的摇篮曲去安抚那个女孩的“幽灵”,可她的歌声就像石子投入了黑洞,连一点回音都没有。这里的悲伤太浓,太完整,已经形成了一个拒绝任何外部情感的闭环。
“没错,直接唱是进不去的。”张帆蹲下来,与零平视,“一个完美闭合的伤口,是不会愈合的。它只会不断地在内部溃烂。”
他站起身,扫视着舞台上不断重复的、麻木的演员们。
“所以,在唱歌之前,我们得先动手术。”张帆的语气平静下来,仿佛回到了旧物修复所的工作台前,“烈风,朱淋清,千刃,准备清创。”
“怎么搞?直接把这舞台砸了?”烈风早就等不及了。
“不,砸了就等于把病历烧了。”张帆摇头,“朱淋清,先构建一个‘叙事缓冲区’。不要改变历史,而是给他们一个‘暂停’和‘思考’的可能。”
“明白。”朱淋清的金色概念手臂抬起,无数符文在空中交织,却没有形成坚固的屏障,而是化作一片片半透明的、如同水幕般的流光,悄无声息地融入舞台。
舞台上的表演没有停止,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在那些“幽灵”演员的身后,出现了淡淡的虚影,演绎着他们“可能”做出的其他选择。那个谄媚的商会会长身后,一个虚影在痛苦地撕毁支票。那个冷漠的军官身后,一个虚影正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。
他们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挣扎。
“烈风。”张帆下令,“用你的‘发光混沌’,把他们心里的东西,给我照出来。他们不只是演员,他们是人,有恐惧,有无奈。”
“这个我擅长!”烈风咧嘴一笑,胸口的混沌原核中,金色的光点爆发。他没有释放破坏性的力量,而是将一股纯粹的“概念照明”之力,化作无数萤火,洒向舞台。
萤火落在每个“幽灵”身上。商会会长脸上的谄媚僵住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法掩饰的恐惧。军官的麻木面具裂开,露出了深深的疲惫和痛苦。他们依然在按照剧本行动,但动作开始带上了一丝“清醒”的挣扎。
“还不够。”张帆的目光如刀,“他们只是看到了痛苦,却没有看到真相。‘表象’这个概念的优先级太高了。”
他抬起手,掌心的“概念药典”光芒大盛。
“概念权重·提升——【真相】!”
一股无形的波动横扫整个戏院。
“轰——”
整个舞台的底层逻辑,仿佛被狠狠撬动了一下。那个被出卖的学生领袖,她慷慨激昂的演讲,不再是空洞的背景音。她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词,都化作了燃烧的符文,烙印在商会会长和军官的“概念核心”里。
他们终于“听懂”了她是为了什么而牺牲。
“我……我不想的……”军官的“幽灵”第一次发出了不属于剧本的声音,他看着自己的双手,仿佛上面沾满了洗不掉的血。
“因果链,松动了。”千刃一直沉默着,此刻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动了。
他一步踏出,走进了朱淋清构建的“叙事缓冲区”,身影在真实与虚幻之间闪烁。他没有走向任何一个演员,而是走向了舞台的中心,走向了那条连接着“牺牲”与“误解”的、由怨念构成的黑色锁链。
灰色的短刀,无声出鞘。
“【概念重置】。”
刀锋没有斩向锁链,而是轻轻一点。
“咔嚓——”
一声清脆的、只在概念层面响起的断裂声。那条名为“误可解”的黑色锁链,没有被斩断,而是从根源上被重置了。
“误解”的逻辑被抹去。
一条全新的、由无数细碎光点组成的银色丝线,重新连接了因果的两端。
【被理解的,艰难的选择】。
千刃收刀回鞘,退回台下。他给这段历史,注入了一颗名为“可能性”的种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