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 在我看来,消灭一种需求的最好方式,是代替这种需求,流媒体代替DVD、汽车代替轿子、手机代替钱包皆是如此。
只有更轻松便利、更具回报的替代品,才能从根源上让旧的需求失去吸引力。
但是,迄今为止,
[消灭地主的最好方式,是让地主成为资本家,消灭产业资本家的最好方式,是让他们成为金融资本家。]
追逐利益的道路一直切换,但剥削阶层从未被消灭,所以说,每一代的需求都有每一代人为制造的道德困境。
唯有不断创造和建设新事物,才能接近你的[正义]。”
泷岛沉默片刻,问道,
“大老师你难道觉得,[朴素的正义]是已经过时的游戏吗?”
浅间摇头道,
“当然不是.但我刚刚说得的确过于简单了。有关正义的答案,并不能简化为[所有社会问题都可以用技术或管理的创新解决]
新约里有一句话【凡有的,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;没有的,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】,只要符合‘为那些[没有的]、被夺去的人而斗争,去挑战那个[有的]的规则本身。’这种正义就不是没意义的,也绝不可能是过时的游戏。”
“既然大老师认同我的正义,为什么总是把[有的]当做一个系统,而不指向具体的一群人呢?
你之前提过的托克维尔,我也拜读过他的《旧制度与大革命》,我们这个国家的贵族,和书里面那些失去行政管辖权却享受种种特权的法国领主一个样。他们的存在,严重妨碍着辖区建立一个公平高效的政府机构。
国家里只有钢筋水泥和像钢筋水泥一样消极被动的民众,而民众不可动摇的蒙昧观念,恰恰无时无刻捍卫着贵族们的利益。”
浅间又从泷岛的口中,听到了他对民众的慈悲与不信任。
不知道是不是他在中东的经历造成的.
浅间抛开这些杂念,回答道,
“所以如果所有行动只是针对贵族,而不是调动民众,贵族依然会在民众的拥戴下一茬一茬的长出来。
如果村民们都开机甲了,又何须畏惧[屠龙少年终成巨龙]这种叙事呢?”
“启蒙的事情,就交给大老师了。”
“当代的启蒙不是我能办到的事。这个时代并不期待宣教式的、上智向下愚的[普遍性教诲]。
我也不期待自己成为一个符号暴力的推广者,不会幻想自己是一个绝对理性、绝对正确的布道者。
我连自己都不明白,能做的只是把想法说出来,和愿意思考的人一道来思考——这绝不是启蒙。”
听到这里,泷岛又将马脸头套戴了起来,郑重地像一位骑士戴上了精钢头盔。
“不管怎样,我会在村民们绘制图纸时,给巨龙们修修指甲,保护他们不受打搅。”
浅间叹了口气,又点了点头。
“必要时,我会加入你的队伍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