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,不知道的还以为专程吃饭来了。”
一位官员边说边夹起一枚“酥琼叶”,御厨的手艺自是上乘,这酥琼叶做得是甜而不腻,薄而酥脆,嚼在嘴里如同雪花声。
也不知是御厨换了,还是负责安排膳食的人换了,今日这餐食色香味俱全,当真是能多吃一口就想多吃一口。
对比起从前的待遇,他忍不住感慨道:
“陛下能痊愈,那可真是我等之福啊!之前赶上陛下头疾发作,咱们上朝哪个不是万般小心,生怕自己有来无回?别说用膳,能空着肚子囫囵回去都要谢天谢地了。”
另一位官员深有同感,打趣道:
“可不是么,陛下如今瞧着可真是容光焕发,脾气较之以往更是大有改善——若不是自昭元皇后故去后陛下便一直不近女色,老夫都要怀疑陛下是不是老树开花、枯木逢春了!”
“那可说不准——”一道声音突兀插进来。
“我听说昌平公主昨日来此探望陛下,回去便发了大火,你们猜猜是为何?”
“还能是什么原因,昌平公主向来跋扈,指不定是下头哪个下人惹着她了呗。”
“非也非也。”那大臣捋了捋胡须,故作停顿卖起了关子。
“你知道?别卖关子了,快说说——”
那大臣得意一笑,神秘道:
“据说,昌平公主来这见到了一个人。一个女人。”
一人脸上满是不信,鄙夷道:
“你别在这满嘴跑舌头,胡诌八扯的!谁人不知,陛下来此是为了将养头疾,况且我们之前上书过多少次,让陛下广纳嫔妃,充实后宫,结果反糟了陛下训斥……他想要谁,一道旨意下去,谁家不得乖乖把闺女送过来?还用得着在这儿偷摸私会佳人,搞金屋藏娇这套?”
“此言差矣,陛下春秋鼎盛,如今不过二十有五,正是大好年纪,眼见着太子殿下也渐渐大了,哪能就这么一直单着?”
又听一人接着附和道:
“当年上面几位大人听闻陛下要废置后宫,那般言辞激烈地在大殿上直言劝谏,要我看啊,根本用不着——且等两年。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,有些事啊,不过就是嘴上说说,莫要认真才好。”
“那陛下对昭元皇后情意深重全是假的了?当年那位刚离世的时候,陛下那架势,若不是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幼儿,可像是差点就要跟着去了。”一位大臣感慨道。
“拉倒吧,自古以来,又有哪个皇帝,不,有哪个男子会为了亡妻终身不娶的?就连以情深闻名于世的薛大才子,十八首《悼亡妻》赚尽了天下多少女子的眼泪?他是没有再娶,可他身边既置了妾室,庶子庶女也没少生,就这,也赚得天下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呢……”
“就是,谁会放着那么多王公贵女、如花美眷不要,非得孤家寡人地过一辈子啊……”
桌子周围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。
坐在最前面一张桌上的几位大臣虽有些上了年纪,可也尚还耳聪目明。
即使旁边桌说话时刻意压低了音量,他们挨得近,依旧将方才的那番谈话听了个清楚。
刚才上朝时他们几位老臣站得位置最靠前,自然看见了陛下脖颈上那道明晃晃的、刚刚结痂的划痕。
再结合今日陛下满面春风的气色,心下对这道划痕是如何产生的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“昨日我闺女回去同我说,她在这见到了孙太医。”
翰林院方大学士再添一则一手重磅消息。
“孙太医?他专攻妇人之症,陛下带上他干嘛?”礼部尚书郑循显然还在状况之外。
“昨日你闺女不也跟着公主来了吗,回去没同你说?我看陛下金屋藏娇这事八成不假。”方大学士言之凿凿。
“那可不行!如今还在国孝期,若是陛下真打算在国孝期内立后纳妃,枉顾礼法,老夫少不得要上书谏上一谏!”
郑尚书撂下筷子,一脸正气凛然。
一听这话,吏部尚书赵大人有些坐不住了,立马朝他瞪了瞪眼。
“老郑啊,你可别犯倔!陛下如今好不容易才在男女之事上有了点想法,你若是将这点苗头给掐灭了,你看我们几个饶不饶得了你!”
“这,这……”
郑尚书看看这个,看看那个,发现竟没有一个与自己同一战线的,便只能悻悻地闭了嘴,长叹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