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但这心可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,哪能有清闲!”
孟氏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“好了好了,你快小声些吧,酸倒牙了!”
说罢便唤道:“澂鱼,快进车里来吧,咱们该启程了。”
姜澂鱼对着来送行的人告了声别,而后最后瞥了一眼道路那头——依旧没有人来。
她擡步上了杵凳,正弯腰欲往车厢里走,却听见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她顿住动作,朝道路另一头看去。
一人一马当先,雪白的玉骢鬃发飞扬,翩然若神驹,转眼间便奔至她所在的马车面前。
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跪地拜见之声。
“参见陛下!”
“平身吧——”
陆廷渊下了马,而后大步流星朝姜澂鱼走过来。
看见他的那一刻,姜澂鱼脸上便有笑容一层层荡漾开来。
她就知道,既然说了要来,他就绝不会失信于她。
不过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:“我以为你不来了。”
又在撒娇。
陆廷渊亦是嘴角噙笑,“怎么会,既然答应会为你送行,就算前面隔着刀山火海,我也得来。”
姜澂鱼嗔他一眼。
这时,后面跟着的人马才陆续赶到,太医江询下了马车朝他们走过来。
陆廷渊看了他一眼,而后对姜澂鱼道:“我让江太医随你们同去,外祖母的病说不定他一治就治好了,你别太忧心。”
姜澂鱼点点头,随即又摇摇头。
“我们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,这期间你若是头疾发作得厉害,谁来给你看?”
陆廷渊安慰道:“不用担心我,最近头疾发作得不怎么频繁,你能早些回来,我才早日安心。”
姜澂鱼犹豫着应道:“那好吧。”
“路上照顾好自己,记住,不论遇到何事,平安永远是第一位。”
“知道了。那我上车了。”
“嗯。”
陆廷渊看着她弯腰进了车厢,随即挑起一旁的车帘,有些赧意地对他道:“你快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她朝他挥了挥手,放下了车帘。
一旁的孟氏刚要登车,却见陆廷渊重新掀起那片放下的车帘,而后将头探了进去。
掀起的车帘落在帝王的后背上,将里面的情形挡了个严实。
只听得里面溢出一声娇斥:“陆廷渊!你别——”
而后是一道低沉又略带笑意的男声。
“早去早回。还有,路上记得写信回来。”
说完,陆廷渊才将探进去的身子撤了出来,一手掀着车帘,另一只手朝她挥了挥。
看见二人这般的腻歪劲,以及似曾相识的一番嘱托之语,一旁的孟氏老脸一红,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。
“咳——陛下,那臣妇便与小女先启程了。”
陆廷渊朝她点点头,“夫人一路顺风。”
一行人渐渐远去,陆廷渊看了眼同样守在原地的姜绍,不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情。
“太师,一起走走?”
姜绍脸上端着笑,坦然应道:“陛下请——”
两人一道走着,其余人在后面远远跟着。
年轻的帝王身形挺拔,正如此时初升的太阳,而日渐年迈的帝师身形却不似当年那般挺直。
陆廷渊看了眼姜绍有些发白的须发,不由得将步子慢了下来。
在他的记忆里,小时候,姜绍于他而言就像一座永远屹立的高山,他曾擡头仰望他,也曾被他牵着,手把手教习一招一式。
那时,他看向他,眼中满是孺慕之情。
等到了能并肩而立的年纪,他们却没有了并肩而立的机会。师傅的身形一寸寸矮了下去,直至匍匐在他的脚下。
君与臣,权力更叠,利益纷争,谁都没能保持那份纯粹。
或许,这就是成为君王所要付出的代价吧。
为君者,受万人拥戴,却注定是孤独的。
能够同行一段路,便已属不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