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武惠妃的致命算计与李林甫的朝堂困局(2 / 6)

铜漏滴答,陪着她从日升坐到月落,眼泪湿了一帕又一帕,把前半生攒下的体面,都泡成了水里的残絮。

“咚”的一声,殿门被猛地推开,王守一掀着袍角闯进来,见妹妹这副模样,心疼得直拍大腿。他本是羽林将军,这些年仗着皇后的体面在朝中立足,可近来见妹妹失了恩宠,连带着自己也成了同僚眼中的笑柄。“妹妹!你这是作践自己给谁看?”他蹲下身,粗粝的手指擦过她的泪痕,“陛下一时糊涂,总有回心转意的日子!你且宽心,哥哥这就去给你寻个法子!”

没过几日,王守一还真领来个披着袈裟的和尚。那和尚眼窝深陷,说话时总往四下里瞟,像是怕被人听去。他从袖中摸出块黑沉沉的霹雳木,木上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符咒,中间赫然刻着李隆基的生辰八字。“皇后娘娘,”和尚压低声音,指尖在木上一点,“此木采自终南山雷劈古木,经七七四十九日加持。您贴身佩戴,不出三月,陛下定然如从前一般疼惜您。”王皇后望着那块木头,眼里先是燃起一点微光,随即又黯淡下去——她何尝不知巫蛊是宫中大忌?可想起隆基日渐冰冷的眼神,想起武惠妃鬓边越来越招摇的金步摇,终究还是颤抖着手接了过来,藏进了贴身的锦袋里。

这事儿原是瞒着掖庭的,却不知怎么就飘进了武惠妃的耳朵。彼时她正在长生殿的佛堂里礼佛,鎏金香炉里燃着安息香,烟丝袅袅缠上供桌前的观音像。她双手合十,眼尾却斜斜瞟着身旁的侍女,声音柔得像棉花:“近来总梦见些不干净的东西,围着陛下打转。菩萨保佑,可别让什么妖邪伤了龙体才好。”说罢缓缓睁开眼,眼角的笑意却没达眼底。

转身回到寝殿,李林甫已候在阶下。武惠妃捏着丝帕掩住唇角,声音轻得像风:“李大人,近来宫里总有些阴私勾当,怕是冲撞了圣驾。”李林甫何等精明,立刻躬身道:“娘娘放心,臣这就去查。”

次日早朝,御史台的官员突然出列,捧着奏疏高声弹劾:“启奏陛下!皇后王氏暗行巫蛊之术,以霹雳木刻陛下生辰,欲行魇镇之事!”

李隆基猛地拍案而起,龙椅扶手被震得嗡嗡作响。他想起当年太平公主以巫蛊构陷他的旧事,又想起王皇后近来的怨怼,怒火直冲头顶:“一派胡言!朕亲自去查!”

一行人浩浩荡荡闯进椒房殿,宫人吓得跪地磕头,香炉里的香灰被踩得四处都是。内侍们翻箱倒柜,很快就在皇后枕下摸出了那块霹雳木。李隆基捏着木头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符咒上的朱砂像滴在他心头的血。

王皇后“扑通”跪倒在地,发髻散了半边,珠钗滚落在地。她抓着李隆基的龙袍下摆,哭得几乎断气:“陛下!臣妾没有!这只是祈福用的啊!是为了陛下龙体安康,为了大唐国泰民安啊!”

武惠妃适时地跟在后面,见此情景立刻红了眼眶,掏出手帕捂着脸哽咽:“姐姐,妹妹知道你盼着陛下宠爱,可怎能用这般阴邪手段?若是伤了陛下,你我姐妹日后可怎么自处?”

“够了!”李隆基一脚踹开王皇后的手,怒喝声震得殿梁落灰,“王氏善妒成性,行巫蛊魇镇,不配为后!废为庶人,迁居冷宫!”

王皇后被迁出椒房殿那天,正是深秋,冷风卷着枯叶扫过宫道。她穿着素色布裙,手里紧紧攥着个布包,回头望了一眼那座住了十几年的宫殿,朱红的宫墙在暮色里像一道凝固的血痕。

刚进冷宫的破屋,武惠妃就带着宫女来了。她穿着绣金凤的锦袍,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脚步叮咚作响,在这破败的地方显得格外刺眼。“姐姐,”武惠妃俯身打量着王皇后,语气里的笑意藏不住,“你看,这宫里的位子,从来都不是靠哭哭啼啼能坐稳的,终究是能者居之。”

王皇后缓缓抬起头,眼里没有泪,只有一片死寂的红。她死死盯着武惠妃,一字一顿道:“武氏,你以为扳倒我,就能高枕无忧?你忘了当年武则天的下场吗?天理昭昭,报应不爽!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!”

武惠妃脸上的笑僵了一瞬,随即冷哼一声,转身带着人扬长而去,金步摇的脆响越来越远,像在为谁敲着丧钟。

三个月后,冷宫传来消息,废后王氏薨了。宫人收拾遗物时,发现她枯瘦的手里还攥着那柄金剪刀——是当年李隆基送她的定情之物,剪刀柄上的缠枝纹早已被磨得发亮,像一段被岁月啃噬得只剩骨头的旧情。

消息传到长生殿,武惠妃正试穿新做的凤纹袆衣,闻言只是挑了挑眉,让宫女把剪刀拿去烧了。而李隆基在御书房听到禀报,握着笔的手顿了顿,墨滴落在《道德经》的书页上,晕开一个乌黑的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