逍遥界的天空,像一块被重锤砸裂的琉璃。曾经氤氲流淌的灵云消散殆尽,裸露出的天穹底色是一种沉疴般的死灰。大地在脚下呻吟,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如同大地的伤口,深不见底,散发着荒芜和枯寂的气息。灵泉干涸,仙草凋零,不周峰崩塌了半边,裸露的山石焦黑如炭,仿佛被天火狠狠舔舐过。风卷过残破的山河,带起的不再是草木清香,而是呛人的焦土和星辰尘埃的苦涩。
张玄就跪在这片疮痍的中心,跪在陈丽那尊冰冷的石像前。
石像保持着最后引爆神识的姿态,决绝而凄美。栩栩如生的面庞上,石化已经蔓延到太阳穴,凝固了她最后望向张玄的那一眼——担忧、不舍,还有一丝托付一切的坚定。她的一只手微微抬起,掌心向上,仿佛要抓住什么,又像是在进行最后的告别。
张玄的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石堵住,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。他伸出手,指尖颤抖着,小心翼翼地触碰石像冰冷的脸颊。那触感,寒彻骨髓,直直冻进心底最深处。他想喊她的名字,想唤醒她,但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最终只发出一串破碎的、意义不明的气音。
心口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,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、揉捏。张玄身体一弓,无法抑制地剧烈咳嗽起来。每一次咳嗽,都像是耗尽了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,带来撕心裂肺的痛。更诡异的是,随着咳嗽,点点细碎、闪烁着微弱星芒的尘埃,如同萤火虫般,从他的嘴角、鼻孔逸散出来,无声无息地飘向这片死寂的空间。那是星辰的尘埃,是他生命本源在不可逆转地溃散、归墟的具象。
一股源自逍遥界核心的、宏大而苍凉的信息流,如同古老的叹息,直接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上——星核,这方世界的源泉与心脏,在强行融合弑圣弩、超负荷运转反击系统、承受天道反噬与高维触须的侵蚀后,油尽灯枯。它只剩下七天的寿命,如同风中残烛。七天后,这方曾承载着无限希望与奇遇的洞天世界,将彻底崩塌,化为宇宙间微不足道的尘埃。而张玄自身,与星核本源紧密相连,他的存在,亦如这残破的世界,进入了倒计时。
“咳…咳咳…”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,更多的星辰尘埃逸出,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、告别的光。
“玄哥!”
一个清亮但带着明显哭腔的少年声音在身旁响起。张玄艰难地侧过头。
扣肉,或者说,此刻已化作一个约莫十五六岁人类少年模样的扣肉,正跪坐在他身边。少年眉目清俊,身形挺拔,穿着样式古朴的黑色劲装,一头利落的短发也是墨染般的漆黑,唯有额心正中,一只深邃如星空漩涡的眼眸正闪烁着不安而悲伤的光芒。这只眼睛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,正是他之前强行凝固时空对抗高维触须留下的创伤。
他不再是那只只会憨憨摇尾巴的中华田园犬,而是彻底觉醒血脉、掌控时空法则的圣兽化身。可此刻,他脸上只有属于少年的惊慌和巨大的悲痛,他紧紧抓住张玄的手臂,那手臂上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流逝。
“玄哥!你…你怎么样?你身上在发光…在消散!” 扣肉的声音颤抖着,额心的星眸剧烈波动,映照出张玄身体内部那如同即将熄灭的星火般暗淡的生命之光。“我能感觉到…你和星核…都在飞快地虚弱下去!这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丽姐她…” 他看向那尊冰冷的石像,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,化作无声的呜咽。
张玄努力扯动嘴角,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,却只牵动了脸上僵硬的肌肉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。他抬起沉重的手臂,轻轻拍了拍扣肉紧紧抓着他的手背,那触感冰凉。
“没事…扣肉,”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,“别怕…我们…还没输。” 他停顿了一下,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,点点星尘飘散。“逍遥界…还有七天…我们,还有时间…”
他强撑着,目光越过扣肉的肩膀,望向这片曾经生机勃勃、如今却满目疮痍的家园。残破的山河在视野中微微扭曲晃动,那是生命流逝带来的眩晕。他深吸一口气,试图压下那翻涌的虚弱感,将视线重新聚焦在陈丽的石像上。
“丽丽…”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,目光落在石像那只微微抬起的手上。那半截温润的玉簪,正被她紧紧攥在石化的指间,在死灰般的天色下,依旧流淌着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光泽,如同寒夜里最后一点烛火,倔强地不肯熄灭。
就在这时,那玉簪仿佛感应到了张玄的注视,簪身骤然亮起!
柔和而坚韧的青色光华瞬间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