度还不错,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:“王老板客气了。
往后咱们生意上,还要多走动。”
王老板连忙点头: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!
全靠大官人提携!”
就这样,宾客们轮番上前给西门庆道喜,送礼物,说奉承话。
西门庆一一应付着,端着酒杯,时不时喝一口,可眼底深处的志得意满,却比昨日淡了几分,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——他看着这些宾客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,心里却在琢磨:这些人里,有多少是真心为他高兴,又有多少是抱着别的心思?
应伯爵、谢希大、祝实念、孙寡嘴这几个帮闲,自然不会缺席。
他们今日换了一身衣裳,应伯爵穿了件宝蓝色的锦袍,谢希大穿了件灰色的绸衫,祝实念和孙寡嘴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,凑在人群里,时不时跟宾客们说笑几句,眼尖地看着西门庆的神色,找机会上前搭话。
等宾客们稍微散去些,应伯爵立刻凑到西门庆身边,小眼睛里闪烁着“忠心耿耿”
的光芒,声音压得很低:“哥哥,大喜过后,小弟这心里,反倒替哥哥思量起长远来了。”
西门庆挑眉,看着他:“哦?应二哥有什么话,不妨直说。”
应伯爵搓了搓手,凑近了些,语气带着几分“担忧”
:“哥哥,哥儿自然是千好万好,是西门家的宝贝疙瘩。
可古话说得好,‘子幼母壮’啊!
如今哥儿还在襁褓里,什么都不懂,六娘年纪轻轻,又得了哥哥的宠爱,这家里头……嘿嘿,总要有个绝对的章程才稳妥。
哥哥如今是咱们清河县的顶梁柱,多少双眼睛看着呢,里里外外的事,都得靠哥哥一人拿主意,可不能让些妇人家的心思,扰了哥哥的大局啊。”
他这话看似是在替西门庆着想,实则是在暗示李瓶儿可能会“母凭子贵”
,生出不该有的心思,让西门庆提防。
谢希大也连忙凑过来,点头哈腰地附和:“应二哥说的是正理!
哥哥您瞧那前朝旧事,多少豪门大族,就是坏在这‘立嗣’之事不清不楚上。
有的是妾室仗着有儿子,跟正室争权;有的是亲戚们见主子年幼,想趁机夺权。
如今哥儿尚在襁褓,哥哥正该趁此机会,把这家业规矩立得明明白白,哪些是该给哥儿的,哪些是府里的公共资产,都写清楚,也让某些人……早些收了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他说着,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后院的方向,明摆着是在说李瓶儿。
祝实念和孙寡嘴也在一旁点头,祝实念补充道:“是啊,哥哥。
咱们这些做兄弟的,都是为了哥哥好。
这家里要是乱了,咱们这些依附哥哥的人,日子也不好过啊。”
西门庆听着,面上不动声色,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含糊应道:“我自有分寸。”
可心里那根被昨夜醉话拨动的弦,却又被轻轻触动了一下。
他知道这些帮闲的话里,有讨好的成分,可未必不是事实——李瓶儿年轻,又得了他的宠爱,将来哥儿长大了,她会不会真的想争权?还有府里的其他娘子,吴月娘是正室,潘金莲心思多,孟玉楼沉稳,孙雪娥性子直,她们会不会因为哥儿的降生,生出别的心思?
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聚景堂里的宾客——有的在低头喝茶,有的在小声议论,有的在跟小厮打听府里的情况。
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,可这笑容背后,藏着多少算计和心思,他却看不透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,这“喜”
字背后,牵扯着何等复杂的利益网络,而他,就站在这网络的中心,稍不留意,就可能被缠绕其中。
(三)女眷间的机锋——茶盏旁的猜忌与挑拨
前院的喧嚣传到后院,女眷们也没闲着。
潘金莲让人去请了孟玉楼和孙雪娥,说是“前几日忙乱,没来得及跟姐妹们好好说话,今日正好躲个清静,一起吃杯茶”
。
潘金莲的“葡萄架下”
院,收拾得精致小巧——院里种着几株腊梅,正开得热闹,黄色的花瓣上沾着水珠,散出淡淡的香气;廊下挂着几个鸟笼,里面的画眉鸟时不时叫几声,给这院子添了几分生气。
屋内的炕上铺着厚厚的锦垫,炕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——有杏仁佛手、桂花糕、松子糖,还有一壶刚泡好的雨前龙井,茶叶在水里舒展着,散出清新的茶香。
孟玉楼先到,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绸衫,外面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