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岚接过瓶子,入手冰凉。
她看着云晚异常冷静的脸,心知这事绝不简单,重重点头:
“放心,我有数。一有结果马上告诉你。”
林岚匆匆离开,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。
云晚关上门,重新走回排练室中央。
程澈还瘫坐在地上,像只被雨淋透的弃犬,可怜又狼狈。
云晚走到他面前,停下。
她没弯腰,也没伸手去扶,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声音清晰地砸进他耳朵里:
“哭够了没有?”
程澈抽噎着抬头,泪眼模糊。
云晚的眼神里没有同情,也没有原谅,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:
“哭要是有用,这世界上早就没坏人了。”
“起来。”
她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刚才那段,《孤勇者》副歌部分,重来。”
“把你那点后悔、后怕、还有差点害了人的那点心虚,全都给我唱出来!”
“我要听到‘战吗?战啊!’那股劲儿,不是让你在这里哭哭啼啼装可怜!”
程澈被她话里的狠劲激得一颤,连哭都忘了。
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。
音乐再次响起。
这一次,程澈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和绝望后迸发出的那点微光。
云晚站在他对面,目光如炬,每一个节拍,每一个气息,都盯得死紧。
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背叛与坦白,从未发生。
-
林岚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。
天色刚近黄昏,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“晚晚,结果出来了。”
云晚正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,闻声倏地睁开了眼睛。
心脏莫名一沉。
“是什么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林岚才咬着牙,一字一顿地报出一个拗口的化学名词。
“是一种药性非常烈的堕胎药。纯度很高,据说只要摄入极少量,就能引起宫缩,导致流产。”
每一个字,都带着阴毒的寒意。
云晚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失温,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,让她头皮一阵发麻。
堕胎药!
那瓶看似无害的水里,装的竟然是这种东西!
如果当时程澈真的动了邪念倒进她的水杯里……
如果她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……
她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护住小腹,一股灭顶的后怕如同冰水浇头,瞬间淹没了她。
四肢百骸都泛起僵冷的麻意。
差一点……
只差一点,她可能就在不知不觉中,失去了这个孩子!
“晚晚?你还在听吗?”林岚焦急的声音传来。
云晚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从那股可怕的臆想中挣脱出来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。
“我在听。”
“我们报警吧!”林岚语气激动,“这已经不是恶作剧了!这是蓄意伤害!是谋杀未遂!必须让警察把那个递药的黑衣人揪出来!”
云晚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,“报警?没用的。”
“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送到程澈手里,就没留下能轻易被查到的尾巴。”
“追查起来困难重重。最后大概率是不了了之,反而会打草惊蛇。”
林岚在电话那头急得跺脚。
“那难道就这么算了?任由那个黑手逍遥法外?这次不成,万一还有下次呢?”
她顿了顿,声音忽然压低,带着一种惊疑不定的猜测。
“晚晚……你说,会不会是顾云洲?”
这个猜测像毒蛇一样钻出来,连林岚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。
“他那种人,什么事干不出来?手段狠辣,无法无天!”
“他是不是知道你怀孕了,真以为孩子是裴景深的,所以……”
所以要用这种最直接、最残忍的方式,永绝后患。
后面的话,林岚没敢说完,但意思已经明明白白。
云晚的心猛地一缩。
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窒息般的疼。
顾云洲……
那个名字浮现在脑海的瞬间,伴随的是他系着可笑围裙在厨房煮面的背影,是他把溏心煎蛋拨到她碗里时命令的语气。
种种画面交织,矛盾又割裂。
他会吗?
用这种下作阴毒的手段,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