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着几分狠劲。他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一把脸,将嘴角的酒渍抹去,然后猛地将酒坛摔在地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脆响。
“窝囊了这些年,也该让那些狗东西看看,我——”成王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,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窗外的那轮明月,“也能把这轮月,摘下来当灯笼照!”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和决心,仿佛那轮高悬于天际的明月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。
更鼓敲过三更时,钟楠立在角门外。他望着院中的老槐树,树影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。走近了才发现是张希安,正抱着酒坛往井边走,衣襟上沾着草屑,发间还插着半朵残花。
\"张大人这是......\"钟楠上前一步。
张希安缓缓转过头,原本朦胧的醉意渐渐消散,他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。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钟大人身上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。
“钟大人,您怎么还没走啊?”张希安的声音带着些许醉意,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坛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钟大人微笑着回应道:“我看你迟迟未归,有些担心,所以就过来看看。”
张希安笑了笑,没有说话,他慢慢地走到井边,蹲下身子,伸出手去,掬起一捧井水。井水清澈透明,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寒光。张希安将水泼在自己的脸上,顿时感到一阵凉意袭来,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。
“这井水可真凉啊!”张希安感叹道,“不过,这水再凉,也比不上我心里的感觉。”他抬起头,目光凝视着井口上方的天空,月光如银辉般洒落在他的眼中,仿佛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。
“你说怪不怪?这水明明是凉的,可我这心里……”张希安顿了一下,似乎在思考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,“倒像是烧起来咯。”他的声音略微低沉,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。
钟楠凝视着张希安那微微发红的眼尾,脑海中突然闪过母亲临终前对他说过的话。他下意识地伸出手,想要扶住张希安那似乎摇摇欲坠的肩膀,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张希安的身体时,却只感受到了一片滚烫。
“张大人,您心里应该很清楚。”钟楠的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,仿佛稍一用力就会飘走,“在这局棋中,总有人要充当弃子的角色。”
张希安嘴角泛起一抹苦笑,笑声中透露出几分凄凉:“弃子就弃子吧。”他猛地将手中的酒坛砸向地面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脆响,酒坛瞬间破碎,瓷片四溅开来。
“我能有今日的地位,全都是承蒙成王殿下的厚爱。”张希安缓缓说道,他的声音虽然平静,但其中蕴含的情绪却让人难以捉摸,“成王殿下若有需要我之处,我自然会感到无比荣幸。”
说罢,张希安突然弯下腰,捡起了一块尖锐的瓷片,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。他的动作异常决绝,仿佛那瓷片并不是一件危险的物品,而是他生命的一部分。
“你去告诉成王殿下,”张希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钟楠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这弃子……当得值。”
钟楠望着他踉跄远去的背影,喉结动了动。他摸出怀里的密信,月光下,\"泰王私通北戎\"几个字泛着冷光。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。他抬头望向天空,月亮不知何时圆了。银辉漫过宫墙,漫过假山,漫过张希安消失的方向。钟楠将密信揣得更紧了些,转身走进黑暗里。
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,只有值得与不值得罢了。很明显,在成王眼中,此时把张希安推向风口浪尖这件事,若是可以扳倒泰王,那么就是极为值得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