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抬手止住了。
“你先冷静些。”张希安的语气依旧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你叔叔年事已高,上无父母需要赡养,下无子女需要照顾,按常理来说,一百两银子的丧葬费,已经不算低了。再者说,你之前向李家提出的一百八十两,这个数目着实有些高了,李家不愿意接受,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“不,不是这样的!”黄枚急忙辩解,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,“大人,您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!有些事,不是一百两银子就能平下去的!而且他李家是什么人家?在县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,又在朝廷里当官。难道就差这八十两银子吗?就算是当官的,也得讲道理不是?总不能因为他们家势大,就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吧!”
张希安听到这话,语气渐渐沉了下来,眼神也变得锐利了几分:“按朝廷的律法,过失杀人的丧葬费不过八两银子。李家愿意出一百两,已经是格外宽容了。你前日说要一百八十两,可有什么凭据?若是拿不出凭据,这一百八十两,怕是站不住脚。”
黄枚被张希安的话问得一噎,但很快又梗起了脖子,像是豁出去了一般:“凭据?李家当官的做事,难道还会留下凭据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吗?我叔帮他们办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,他们自己心里清楚!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布包,蓝布包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,显然是经常带在身上。他将蓝布包重重地摔在桌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响,“大人您瞧!这是我叔生前记的账!里面记的都是他帮李家做事的明细,有了这个,还怕没有凭据吗?”
张希安的目光落在那个蓝布包上。蓝布包打开后,露出里面的一本簿子,簿子的封皮是用牛皮纸做的,已经被磨得发亮,边角也卷着毛边,显然是用了很多年。他没有立刻去碰那本簿子,只是冷眼看着黄枚,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,像是在判断黄枚说的话是真是假。
黄枚见张希安不动,便又嚷嚷起来,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:“大人您看看就知道了!这里面记的事情,若是抖出去,李家的脸面往哪搁?到时候他们不仅要赔钱,怕是连官都做不成!所以我说一百八十两算少的,已经是给他们留面子了!”
张希安这才伸出指尖,轻轻抵着那本簿子,却没有翻开。抬眼时,目光如刀刃般锐利,直直地看向黄枚:“李家与你叔叔之间的瓜葛,我已经查了七七八八,不用看这本账,也知道大概的情况。你以为真要闹到公堂之上,这本账本就能帮你拿到一百八十两银子吗?错了。这本账本若是交上去,只会成为铁证——你叔叔帮李家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,本身就触犯了律法,到时候他不仅得不到赔偿,反而还要凭白没了名声。真到了那个时候,别说一百八十两,怕是连那八两银子的丧葬费,都要打折扣。”
他顿了顿,忽然笑了笑,只是这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,反而带着几分嘲讽:“你以为李家在朝中没有靠山,不敢把你怎么样吗?可你有没有想过,你拿着这本账本去要挟李家,他们若是恼羞成怒,反咬你一口,说你敲诈勒索,你又该怎么办?到时候你不仅拿不到钱,还要锒铛入狱,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。再者,你当真以为一本薄薄的簿子,就能搞垮李家吗?他们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,早就根基深厚,想要扳倒他们,没那么容易。”
黄枚的脸色随着张希安的话一点点变得苍白,原本梗着的脖子也渐渐垂了下去。他的手指死死地抠住桌沿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,甚至微微颤抖着。张希安看在眼里,知道火候已经到了,便收起那本簿子,起身准备离开。
“你就安心等信吧。”张希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仿佛这句话已经说过无数遍。他慢慢地走到门口,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,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,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。
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,张希安突然停下了脚步,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了。他缓缓地转过身来,目光落在了黄枚的身上。黄枚正静静地站在原地,眼神有些躲闪,不敢与张希安对视。
张希安的眉头微微皱起,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:“我劝你莫要再耍小聪明,也莫要再想着用这本账本去要挟李家。”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让人不禁心生敬畏。
接着,张希安继续说道:“李府就像一艘大船,而你,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老鼠屎。”他的比喻形象而生动,让人一下子就能明白他的意思。“这艘船,容不下你这样的人。”张希安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,直刺黄枚的内心。
黄枚的脸色变得苍白,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,想要说些什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