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炉推到榻边,嘴角勾着笑:“今儿怎么有空来?莫不是又查到什么‘大案子’,要拉我这闲人垫背?”
张希安搓了搓冻红的手,在客座坐下,李海刚令人给他倒了杯热茶,他顾不上烫,喝了一口,才将簿子与查访记录一并推到李海面前:“大人,李天寿这条线,越查越蹊跷,我也越查越糊涂。”他端着茶杯,将这几日的事一五一十说了——先说刘老汉的死,再说李家对于此案的态度,然后便是去黄枚家问话,黄枚一开始还是恭恭敬敬,后来被他问得急了,才拿出这本账簿,说是“自家买菜的账”,可里面的价码实在离谱,他趁黄枚不注意,把账簿顺了出来。末了,他指着“菱角两车”那行字,眉头紧锁:“这分明是黑话,没人知道这‘菱角’指的是什么,没实证,根本动不了李天寿。”
李海放下茶盏,拿起竹簿翻了翻,指节在“菱角”那行字上轻轻叩了叩,发出“笃笃”的声响。他起身走到墙前,伸手将挂在墙上的青州舆图展开——那舆图是羊皮做的,上面用墨笔标注着青州府的城镇、河流、码头,还有驻军的营地。李海的手指在舆图上滑动,从青州城的码头一直划到李天寿的军营:“李天寿从五品,管着三千营兵,手里握着兵权,他老子是致仕的左都督,在京里还有不少旧部。你要查他,得先摸清楚他最近在运什么——是私盐?军械?还是……”话音顿住,他的目光扫过张希安紧绷的脸,没把“人”字说出口。
张希安知道他的意思,李天寿手握兵权,若是私下里走私军械,那可是灭门的大罪;可若是贩卖人口,更是丧尽天良。只是现在没有线索,更没有证据,空口白牙的,根本查不出什么。
“下官知道难。”张希安起身躬身,腰弯得很低,“可不管怎么说,总不能让李天寿继续下去。青州府的百姓已经够苦了,去年闹旱灾,今年又下雪,若是再让他这么折腾,百姓们可就真没法活了。”
李海的目光紧盯着张希安腰间那块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的铜牌,那是巡检司最年轻的“巡检使”的标志。铜牌呈现出一种古朴的黄铜色,上面精心雕刻着精美的祥云纹,仿佛在诉说着它所代表的权力与荣耀。而铜牌的边缘,由于长时间的摩挲,已经被磨得闪闪发亮,显示出它的主人经常佩戴和使用它。
李海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扬,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。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,或者是对这块铜牌所代表的身份有了一些特别的感慨。然后,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,轻轻地拍了拍张希安的肩膀,说道:“罢了,谁让我欠你的呢。”
这句话虽然简短,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颇为复杂。既有对张希安的一种无奈,也有对彼此之间关系的一种认可。说完这句话后,李海转身走向门口,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,仿佛背负着某种重要的责任。
站在门口,李海深吸一口气,然后对着门外高声喊道:“来人!”声音在房间里回荡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很快,一名心腹校尉快步走了进来,他的步伐稳健而迅速,显然是训练有素。一进入房间,校尉便躬身行礼,等待李海的命令。
李海的手指着案几上的舆图,眼神变得凝重起来。他的声音也随之低沉了下来,透露出一种严肃和果断:“去查李天寿近十个月的往来账目,码头的货船、城外的庄子都给我盯紧了。派可靠的人去,绝对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。尤其是他管家的行踪,必须要详细记录下来,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。”
校尉恭敬地应了一声“是”,然后转身快步离开房间,去执行李海交代的任务。随着校尉的离去,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,只有李海站在门口,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张舆图,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。
李海又转头对张希安道:“别盼着快,这种人物,根基深得很,查一个月算快的。毕竟是从五品的实权将官,手里还有兵,就算是皇城司要查,没凭没据的情况下也只能暗中进行,若是打草惊蛇,不仅查不出东西,还会惹祸上身。我尽量快些,一有消息,即刻让人通知你。”
张希安心中一惊,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,却没想到李海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。他稍稍犹豫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李大人所言极是,李家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。然而,我作为一名巡检使,职责所在,便是维护地方治安和公正。若是因为害怕得罪李家而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,那我岂不是有负圣上所托?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当然,我也明白此事可能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。但我相信,只要我秉持公正,依法办事,最终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公正的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