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5章 青州府招贤(1 / 4)

第二日晨光未散,青州府的薄雾还凝在青石板的纹路里,整座城池便炸开了锅。

天刚蒙蒙亮,街头巷尾的茶棚酒肆就已人声鼎沸。原本要辰时才开门的“一品香”茶棚,卯时刚过就被挤得水泄不通,掌柜的踮着脚往里头瞅,只见茶客们三五一簇围作一团,手里都攥着张墨迹还带着暖意的邸报,指腹摩挲着纸面,恨不能将每个字都剜下来嚼碎了品。靠窗那张常年被说书先生占着的八仙桌旁,更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。说书人李老先生刚拍响醒木,正要说那“三国群雄逐鹿”的开篇,眼角余光瞥见身旁茶客手里的邸报,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,握着醒木的手僵在半空,指节泛白,连唾沫星子都忘了咽——那醒木本是上好的黄杨木,被他拍了十年,边角都磨得光滑,此刻却像生了根似的,半天落不下去。

“李老,别愣着啊!快说说,这邸报上写的是真的?”有茶客急得跺脚,把手里的邸报举得高高的,纸边都被攥得起了皱。

李老先生这才回过神,伸手夺过邸报,眯着老花眼凑近了瞧。晨光透过窗棂洒在纸面上,“成王府招贤榜”五个大字苍劲有力,墨迹淋漓,仿佛还能嗅到砚台里松烟墨的清香。他逐字逐句念下去,声音从起初的迟疑渐渐变得洪亮,到后来竟拍着大腿直呼:“奇!奇哉!成王殿下这是要逆天改命啊!”

消息像长了翅膀,顺着青州府的大街小巷飞速蔓延。卖炊饼的王二推着小车沿街叫卖,嗓子都喊哑了,却没几个人顾得上买他的热炊饼,反倒围着他打听招贤榜的消息;绣坊里的绣娘们手里捏着针线,心思却早飞到了城外的四海楼,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那位传闻中行事不羁的成王;就连街角修鞋的老张头,也停下手里的活计,听着过往行人的议论,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光亮——他那苦读多年的儿子,去年落第后整日愁眉不展,这不正是机会吗?

青州最气派的四海楼前,更是人山人海。这座楼临着青州最大的青河,青砖黛瓦,飞檐翘角,楼高三层,雕梁画栋,正门上方悬挂的“四海楼”匾额是前朝大书法家亲笔所书,鎏金的字体在晨光里熠熠生辉。往日里,这里是青州富商巨贾宴饮聚会的地方,寻常百姓连门槛都不敢迈,如今却被成王府包了下来,楼前的空地上竖起了一根两丈高的朱红旗杆,杆上挂着一面明黄色的大旗,上书“成王府招贤”四个大字,迎风猎猎作响。

旗杆旁,两张巨大的黄纸用朱砂镇着,贴在紫檀木制成的牌楼上,正是那篇引得满城风雨的招贤榜。榜文墨迹未干,笔锋刚劲洒脱,字字透着一股不拘一格的豪气。不少人挤到牌楼前,踮着脚、仰着脖子,逐字逐句地读着,有人大声念了出来,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:

“盖闻天下之治,在于得人;天下之才,不拘一格。今本王驻节青州,观民生疾苦,察社稷隐忧,深觉空谈误国,实干兴邦。特立招贤榜,广纳天下贤才,不问出身,不问门第,不问前科,不问雅俗。唯求一策:或论边军粮草周转之法,或述河工决堤堵合之策,或议流民聚啸安抚剿伐之略。凡条陈有理有据、可行可施者,不问布衣寒士,皆送入成王府听用,量才授职,厚禄相待。此榜为期半年,自今日始,至冬雪初降止。”

“我的天!不问出身?连商贾之后有案底的都成?”有人惊呼出声,手里的折扇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
“你没瞧见吗?不考四书章句,不试诗词歌赋!单看策论,要见真章的!”旁边一人捡起折扇递给他,眼睛却没离开榜文,“边军粮草、河工决堤、流民安置,这都是实打实的民生大事啊!”

人群中,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年轻书生,手里攥着一本卷边的旧书,嘴唇微微颤抖。他叫陈默,是去年的落第举子,出身耕读世家,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,供他读书耗尽了家里所有积蓄,可他偏偏不擅长那些咬文嚼字的酸文,去年科考,一篇赋写得平平无奇,直接名落孙山。此刻看着榜文,他眼眶发热,手指紧紧抠着书脊,指腹都磨出了红印:“这、这是真的?殿下真的只看策论?”

“还能有假?你瞧那牌楼上的印玺,是成王府的朱印!”旁边一位老者捋着胡须,指着榜文末端正圆的红印说道,“成王萧砚殿下,当年在西北戍边,硬生生凭着一己之力稳住了三城防线,向来是办实事的性子!”

陈默猛地抬起头,眼睛亮得灼人,仿佛有火焰在眼底燃烧。他想起自己十年苦读,不说通读经史子集,单是关于治水、漕运的记载,就抄录了满满三大箱,那些被同窗嘲笑“无用”的实务之学,如今竟成了晋身之阶。他攥紧了手里的旧书,转身就往城外的客栈跑——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