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让他喘不过气来。初到青州之时,他也曾立志要做个清正廉明的好官,整顿军纪,肃清腐败,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。青州军里派系盘根错节,老将们各有势力,根基深厚,他一个空降的统领,毫无根基可言,就连身边的亲卫都是上级临时拨来的,根本无法信任。若是连这些明里暗里的灰色收入都断然拒绝,断了那些人的财路,怕是用不了多久,他这个统领就要坐不稳了,甚至连明日的早饭都可能被人使绊子。改革?谈何容易?没有自己的心腹,没有足够的势力,动了谁的蛋糕都是在捅马蜂窝。他只能暂且隐忍,先稳住阵脚,等根基扎牢了,再慢慢清理这些烂账。
思绪流转间,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,透过半开的窗棂,能看到不远处竹影摇曳的庭院,那里挂着一串精致的珠帘,是钱良的住处。后宅里女眷居多,除了两个年迈的老仆,再无其他男丁,若是真有什么匪类,或是官场上的仇家心存歹念,潜进府中,连个护院的人都没有。更何况,王萱还怀着身孕,下个月就要生产了,他实在不敢有丝毫大意。钱良虽是个女子,却机警过人,身手也颇为不错,有她在府中坐镇,他才能睡得安稳些。想到这里,张希安像是下定了决心,咬了咬牙,语气坚定地重复道:“十五两,就这么定了。下个月起,账房会按时给你支。”
钱良撇了撇嘴,脸上露出几分不情不愿的神色,仿佛还想再讨价还价,但看着张希安那副不容置喙的模样,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,转身就走,青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帘之外,只留下一阵淡淡的草木香气。
书房内重归寂静,张希安松了口气,刚要拿起帕子继续擦拭案上的茶渍,却猛地打了个寒噤,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背升起,仿佛有一双眼睛正躲在暗处,死死地盯着他。这种被窥探的感觉极其强烈,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他猛地抬头,目光锐利地扫过书房的各个角落,屏风后、书架旁、窗棂外……皆无异常。但那股被注视的感觉却并未消失,他沉吟片刻,试探性地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警惕:“谁在那?”
“哎呀!”
一声娇俏的惊呼响起,紧接着,书房角落的绘花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,珠帘被轻轻拨开,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从屏风后钻了出来。正是白藤谷谷主慕容瑶身边的侍女黄芽儿,她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,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,圆圆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婴儿肥,手里还攥着半块啃了一口的桂花糕,嘴角边还沾着些许糕粉,显然是刚藏在屏风后偷吃。她看到张希安望过来,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,语气带着几分赞叹:“张大人好耳力!居然被你发现了!”
黄芽儿蹦蹦跳跳地凑到桌前,一眼就看到了案上未干的茶渍,以及张希安官服上的污渍,连忙从袖中抽出一张崭新的锦帕递过去,热情地说道:“我来我来,大人快擦擦。”说着,便拿起帕子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案上的茶渍。擦到一半,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案角剩下的几块枣泥酥,眼睛一亮,趁着擦拭的动作,飞快地将那几块枣泥酥塞进了自己的袖口,动作麻利,做完还冲张希安眨了眨眼,一脸的得意。
张希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忍不住失笑,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:“又偷嘴?可是你家谷主找我有事?”
“可不嘛!”黄芽儿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,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,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道,“谷主说有要紧事找你,让我来问问你忙不忙。我猜你肯定不忙——毕竟刚升了官儿,正该松快松快嘛。”她说着,伸手拽了拽张希安的衣袖,力道不大,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亲昵:“走走走,跟我走,谷主在府里等着呢,说有事商议。”
“你这么喜欢吃糕点?”两人并肩走出书房,沿着花廊慢慢前行,张希安看着黄芽儿时不时偷偷从袖中拿出一小块糕点塞进嘴里,忍不住开口问道,“你家谷主平日里不给你吃吗?”
提到这个,黄芽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,语气多少带着些委屈,鼓着腮帮子说道:“谷主说了,甜食吃多了,容易胖,还容易坏牙齿,所以每天都管着我,不让我多吃。可这些糕点真的好好吃啊,尤其是红枣糕和绿豆糕,甜而不腻,简直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!”
看着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,张希安心中微动,想起自己幼时家境败落,也常常盼着能吃上一块糕点,他笑了笑,语气温和地说道:“下次我让人给你多买些,红枣糕、绿豆糕,还有你喜欢的桂花糕,管够你吃。”
“果真?!”黄芽儿猛地停下脚步,抬起头,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,脸上满是惊喜的神情,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