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,俺们上船吧。”郑健瞅着渐渐消失在河道尽头的客船,扭头对怅然若失的朱氏道。
时值盛夏,夏言也不敢久留。接了郑健的五十两奠金,第二日就启程了。郑健原本想要在张秋镇多住几日,待等到过了暑毒再启程。毕竟张秋镇地处运河与黄河交汇,繁华远不是普通城镇可比,光青楼楚馆就有整整两条街。奈何此处衙门众多,不时有官员登门拜访,烦不胜烦。夫妻二人商量后,决定趁着运河重开,待送同样无心久留的七姑母妇夫南下后,立刻启程继续北上。
“官人若是为难,不如回去向老太太讲明。”朱氏跟着郑健向自家搭乘的漕船走去,却不放心再次叮嘱。还有句话她没有明言,姑丈倒是精明,擅转礼仪,这种事可大可小。对方不但不想自个沾手,还想着由姑母出面逼迫他们。可谓用心不良,乃至险恶。姑母也是,被人家哄几句,就晕了不成?
“娘子莫担心。”郑健却早有主意“这坟究竟该咋修,啥样式的,总归是要有个图样,请姑丈定夺后才好动工。”
他在南都半年,也不是毫无建树。这次姑母拿出了五百两银子为赵家修坟,不提有的没的,自然也是想要修一座规模不低的。事关重大,他咋也要派人多勾兑几次,免得费力不讨好。如此只要姑丈回信,证据就到手了,也不用得罪人。
朱氏提醒一句“终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。”就算拿到了证据,可还是把郑家拖下了水,如此七姑丈的目的也就达到了。
“那依娘子之见呢?”郑健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奈。虽然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可旁人总还念着娘家的好。不讲胳膊肘往外拐,拢归不会坑害。郑家的女儿可好,一个两个……不提也罢。
“你我终究见识少。”朱氏确实没有好办法,可晓得有人一定有“待进京之后,我去找十七嫂商量个法子。”
郑健犹豫片刻点点头。想来娘子也看出他的为难,这种事怎好讲给将七姑母视若眼珠的老太太。至于十七嫂,虽然郑健不服郑直,却也晓得‘尺有所长,寸有所短’的道理。
二人带着下人、家丁正往漕船走去,不成想,前边突然传来喧嚣“杀人了!”不等二人反应,身后的两个家丁赶忙挡在二人护身前。
片刻后,就瞅见两道身影提着刀剑从四散的人群中冲了过来。家丁见此,立刻也亮出兵刃戒备。来人是两个披头散发看不清样貌的女人,不过瞅的出是练家子。那二人瞅见郑健等人挡在前边,并没有纠缠,调头向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。
张秋镇乃是运河枢纽,朝廷各部都在此设有分司,再者每年江南赋税大半都要经此运往京师。故而不过片刻,就有一队差人提着刀冲了过来。被杀之人的尸体仰面躺倒在地,身上有多处刀伤和剑伤。差人赶到后,立刻驱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,开始等待典使和仵作赶来。因为案发之地在闹市,故而围观众人身后就是临街铺面。其中一家酒肆内,刚刚惊慌失措,不辨东西躲避的食客纷纷走了出去瞧热闹。
夏儒听着外边都安稳了,这才从藏身的桌下爬起坐到凳子上。习惯性的拿起筷子,端起酒盅。一边压惊,一边琢磨起刚刚发生在他面前的凶杀案。时才那个杀才坐在他的斜对过,因为长得方正也是书生打扮,这才留意了一下。被杀之人并不是吃完了饭,主动离开,而是瞅见了一个富态的中年朝奉进来,这才匆匆结账离去,然后就被街上两个标致的卖解小娘取了性命。
这显然是人家筹划好的,盖因那两个杀手并不是突然出现,而是在街上唱了一中午,期间还多次被唤入周围酒肆助兴。莫讲那杀才,就连夏儒自个都只是琢磨今夜如何亵玩一二,却不想竟然是歹毒的。至于那个中年朝奉,早就不知去向了。
只是平铺直叙的文章写出来,会不会太过平庸?猛然记起杀手行凶后,将被杀的书生身上的褡裢取走了。光天化日抢劫行凶?还是不够惊悚。那两个小娘皮该大的大,该小的小……显然是情杀。那两个小娘皮该大的大,该小的小……显然是姐妹。那两个小娘皮该大的大,该小的小……显然是情场浪子负了痴心姐妹。那两个小娘皮该大的大,该小的小……如今想来似乎是母女更合适……
“汝是何人?”正在此时,一声质问将夏儒从沉思中唤醒,他这才发现,不晓得何时,整个酒肆已经空无一人。赶忙起身,向面前缝着练鹊胸背的官人行礼“学生是京师国子监肄业生,时才被吓到了,还望县侯勿怪。”
“可有执照?”官人看夏儒谈吐,衣着已经信了几分,又不放心的询问。
“有。”夏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