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二十七日,一大早,二奶奶与郑健、郑伟夫妇辞别老太太,在六名家丁护送下启程踏上了回乡之路。六太太、大奶奶、郑虎臣夫妇、郑虤夫妇、十二奶奶、十七奶奶还有郑熙夫妇在内的一众平阳同宗已经等在门口,前来送行。
相比于面对虎哥夫妇和十七嫂而患得患失的郑健,郑伟则略显木讷神情沮丧。尤其是瞅见旁边几个嬉皮笑脸的平阳远亲身上簇新的衣衫,气就不打一处来。虽然如今账才查了一半,可他敢肯定,这些人一定也禁不住查。奈何如今这事都与郑伟无关了,甚至为了避嫌,他都不能再多打听。只是心里打定主意,日后有这帮人的好果子吃。郑健不求利,只在乎名声,偏偏这次,他名利两失。
站在郑虎臣身旁的郑虤自然将这一幕看个仔细,心中不免对郑伟更加鄙夷。没这么大的头,就不要戴这么大的帽子。原本十七奶奶不接手操办虎哥的亲事,郑虤还怕十奶奶、十二奶奶脑子不全。好在这两个媳妇同样没有沾手,如此才有了他上下其手的机会。郑伟以为回了乡,这事就算完了?想撇清?做梦。郑虤当初筹划的时候,早就提前有了布置。这口锅,郑伟背定了。郑虤也不是要逼死对方,实在是这窟窿得有人填。当然,若是四奶奶收手,郑虤也不会做恶人的。福生无量天尊,三万两银子给了一半给大奶奶作为体己,剩下的一半得买处院子,还得添几个下人,采荷子那里太逼仄不堪了。
四奶奶目送八奶奶和九奶奶走进车厢,微微皱眉。尽管并没有发现不妥,可刚刚妯娌二人与众人道别时,她隐隐感到了异样。对此四奶奶却并没有恼怒,只是无语。虽然这种事勋贵之家都免不了,可郑家似乎有点多。当然,只要不闹腾出来,她也不会管。想到这,四奶奶不动声色的看向几步之外的二奶奶。
再次叮嘱大奶奶保重身体后,二奶奶扶着丫头上了久候的真定马车。因为二哥尚幼,这次依旧由大奶奶代为抚养,故而车厢显得十分宽敞,只有二奶奶和贴身丫头杏儿。虽然可惜,但是能够继续避免和那个强盗相见,她还是高兴的。只是这一次,二奶奶决定要主动出击。呵呵!几万两银子的亏空,郑虎臣就这么大方,不追究了。凭什么?怕不是别有所图吧?莫讲不可能,郑家就是一群强盗。伸手对着车窗外的十二奶奶、十七奶奶挥手道别,余光却扫向后车。
八奶奶与九奶奶同乘一辆真定马车,待车队出了芝麻巷,二人才示意丫头放下纱窗。
“嫂嫂似乎松了口气。”崔氏好奇的询问。
“确实。”朱氏也不隐瞒“嫂嫂不也一样。”
崔氏苦笑“确实。”
随着四奶奶接手左郑第,她们夫妇操办爵主成亲之事的账目越查窟窿越大。光是已经查明被那些买办、帮办侵没的就至少有三万两。要晓得,这才查了不到一半的账。崔氏晓得,她们夫妇牵连整个长房在老太太那里算是没了体面,否则三位妯娌也该留下一个人陪着照顾大奶奶。更重要的是,她们夫妇在爵主面前也没了体面。好在郑伟终究有了官身,老老实实日后也是有保障的。而九奶奶则因为入股了十七奶奶的一些店铺,大钱没有,小钱也是不缺的。
朱氏自然晓得九奶奶的有苦难言,不过这与她们无关,八奶奶只想不争不抢,相夫教子,谨守本分。也许老太太对她这种态度颇为满意,因此昨个儿才会特意把她找过去,不但私下里给了一百两金锭作为私房,还将跟前的一个婆子指给了她使唤。
这笔款子对于其她妯娌或许不算什么,可是对于郑健一家却大有帮助。算上六叔给她们的五百两盘缠,郑仟等人的五百两仪程,京里几位太太、妯娌凑的五百两盘缠,夫妻二人这趟也不算一无所获。有了这笔款子,郑健就可以在家乡安心读书了。若是闲暇,能要个孩子,就更好了。
因为得了老太太的叮嘱,三家虽然依旧投宿驿站,却不敢打着郑家名号。炎炎夏日,又不着急,郑健、郑伟干脆每站必停。或是歇息,或是打尖,然后留下家丁看护二奶奶等妯娌三人,自个去周围游山玩水,倒也惬意。
如此六月初三,郑健一行来到清苑县。郑健兄弟如同往日般,投宿驿站后,就留下妯娌三人,又自顾自的跑出去玩了。
“我听下人讲,十七爷有句话。”二奶奶这段日子和八奶奶、九奶奶越发热络,今个儿郑健和郑伟离开后,她依旧邀请两位妯娌一边品茗一边聊天。不知不觉,就讲到了修缮祖坟的事。然后二奶奶就替二爷做主,邀请八爷和九爷帮衬,只是两位妯娌都找了理由婉拒。二奶奶晓得,八奶奶是不想沾手,九奶奶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