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”
钱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牙齿上下打颤,出“咯咯”
的声响。
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,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天雪地里,身上所有的秘密,都被眼前这个恶魔看得一清二楚。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
林渊又向前一步,几乎贴到了钱彪的面前,他压低了声音,那声音仿佛带着地狱的寒气,“重要的是,我知道你挪用了南城兵马司预备换装的五百套棉甲,换成了塞满芦花的劣质货。
我还知道,你跟李自成派来京城打探消息的探子,有过接触。”
“轰!”
最后这句话,如同一记重锤,彻底击碎了钱彪所有的心理防线。
私吞军饷,勾结匪徒,这些都是能让他掉脑袋的重罪。
但私通流寇,这在崇祯朝,是株连九族的弥天大罪!
“噗通”
一声。
钱彪双腿一软,整个人瘫倒在地。
他瘫软如泥,一股腥臊的液体从他的裤管里渗出,在肮脏的地面上迅晕开。
他涕泪横流,哪里还有半点锦衣卫千户的威风,活脱脱就是一条丧家之犬。
“爷……好汉饶命!
饶命啊!”
他抱着林渊的小腿,磕头如捣蒜,“是他们找上我的!
我没答应!
我真的什么都没答应啊!
我就是……就是收了他们一点银子,我……”
巷子口的陈圆圆和小六子都看呆了。
小六子是吓呆了,他做梦也想不到,自己刚投靠的这位林哥,手里竟然捏着如此恐怖的底牌。
他看着瘫在地上的钱彪,再想想自己,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而陈圆圆,则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攫住了心神。
她见过帝王的威严,见过将相的气度,却从未见过如此这般,不动刀兵,仅凭三言两语,便将一个手握权柄的朝廷命官,彻底摧垮成一滩烂泥的场面。
眼前这个男人,他的手段,已经出了她的认知。
林渊厌恶地踢开钱彪的手,后退了两步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别怕,钱千户。”
林渊的语气忽然又缓和了下来,甚至带上了一丝“温和”
的笑意,“我说了,我不是来杀你的。
杀了你,对我有什么好处?我这人,喜欢交朋友。”
瘫在地上的钱彪猛地一愣,抬起那张满是鼻涕眼泪的脸,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渊。
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很简单。”
林渊蹲下身,与他平视,那双清亮的眼睛里,映着钱彪狼狈不堪的倒影,“你欠我的赌债,一笔勾销。
你做的那些烂事,只要你听话,我保证它们永远烂在肚子里。
你的千户之位,我也能保你坐得稳稳当当,说不定,将来还有机会再往上挪一挪。”
地狱和天堂的距离,原来只有这么近。
钱彪的大脑一片空白,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折。
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,在即将沉入水底的瞬间,忽然有人向他抛下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你……你要我做什么?”
钱彪的声音依旧颤抖,但已经带上了一丝求生的渴望。
“我要你做的,对你来说,易如反掌。”
林渊嘴角的笑意更浓了,“明天,护送陈圆圆出城的任务,照常进行。
但是,在路上,你们会‘偶遇’一伙流寇。”
林渊看着钱彪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这伙流寇,会‘劫走’陈圆圆。
而你,钱千户,则需要奋勇抵抗,身负‘重伤’,最终不敌,只能眼睁睁看着美人被劫走。
回到京城,你再向上面如实禀报。
这剧本,你觉得怎么样?”
钱彪呆住了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对方从一开始,目标就是陈圆圆。
在销金窟设局赢光他的钱,再到这后巷里揭穿他的所有老底,所有的一切,都是为了逼他就范,配合他演一场“英雄救美”
的戏码。
这手段,何其毒辣!
这心机,何其深沉!
他知道,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答应,或许还能活命,甚至能像对方说的那样,保住前程。
不答应,他毫不怀疑,明天一早,自己那些罪证就会被摆在锦衣卫指挥使的案头,等待他的,将是诏狱里不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