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想插手京城的粮食买卖,您没松口,还断了他几条线……”
“更不可能。”
方德兴断然否定,“刘老七的手段我清楚,要么是找官府的关系打压,要么就是派地痞流氓来闹事,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。
这种杀人不见血的玩法,他学不来,也没这个脑子。”
他一个一个地数着自己的对头,又一个一个地否定。
这些人,要么有钱,要么有势,但他们的手段,都在方德兴的理解范围之内。
无非是银子、官府、暴力,三板斧而已。
可昨晚那个神秘人,他图什么?
信上说,“散尽家财,可活”
。
这显然是图财。
可图财的方式,却又如此诡异。
对方明明已经掌握了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,可以直接送交官府,或者以此来敲诈勒索。
为什么不?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审判的方式,让他自己去城西破庙“散财”
?
这不合逻辑。
这不符合任何一个他所熟知的游戏规则。
方德兴越想,心越凉。
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:对方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对头。
这是一个全新的、未知的、潜伏在京城黑暗中的势力。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就像藤蔓一样,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,让他几乎窒息。
京城里,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。
这只手,能轻易地穿透他府邸的重重护卫;能洞悉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;能精准地拿捏住他的命脉。
它不出声,不露面,只是静静地潜伏着,当你感觉到它存在的时候,已经落入了它的掌控之中。
这种感觉,比面对锦衣卫的绣春刀,比面对东厂番子的冷笑,还要恐怖一万倍。
因为那些是看得见的敌人,而他现在面对的,是一团迷雾,一个鬼影。
“老爷,老爷?”
方安见他半天不说话,脸色越来越难看,不由得轻声呼唤。
方德兴一个激灵,回过神来。
他猛地抓住方安的手,力气大得让老管家龇牙咧嘴:“安叔,你马上派人,去查!
去打听!
最近京城里,有没有出什么特别的人物,或者……特别的组织?不管是江湖上的,还是官面下的,任何不寻常的风吹草动,我都要知道!”
“是,是!
老奴马上去办!”
方安连滚带爬地出去了。
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这一天,方德兴水米未进。
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像一头困兽,来回踱步。
府里的任何一点声响,都会让他惊得跳起来。
下人端茶时茶盘轻微的碰撞声,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,在他听来都像是死神的脚步。
他甚至开始怀疑府里的每一个人。
那个给他打扫书房的小厮,今天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有些奇怪?那个给他做饭的厨子,会不会在饭菜里下毒?就连跟了他二十年的方安,在他眼中似乎也变得面目模糊起来。
恐惧,正在疯狂地吞噬他的理智。
到了下午,王彪和方安先后回来复命,带回来的消息,却让他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。
王彪把府里上上下下盘问了个遍,甚至动了私刑,结果一无所知。
那些护院,昨夜确实尽忠职守,没有任何人现异常。
而方安那边,更是毫无头绪。
京城一如既往,表面上风平浪静,暗地里依旧是那些官老爷和富商们在勾心斗角,没有任何新势力崛起的迹象。
唯一算得上“新闻”
的,是城里最近有些关于锦衣卫的传言。
说是一个姓林的年轻校尉,不像别的锦衣卫那样就知道作威作福,反而在城外设了粥棚,赈济流民,还招募青壮去剿匪,前些日子还真让他把京郊的一伙悍匪给端了,得了皇上的嘉奖。
方德兴听完,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
一个锦衣卫的小小校尉?就算他得了皇上嘉奖,又能如何?锦衣卫内部派系林立,他一个没根没基的年轻人,能翻起什么浪花?这种人,方德兴见得多了,要么是沽名钓誉,要么就是热血上头的愣头青,活不长久。
这绝对不可能和那个神秘的黑手有关。
排除了所有不可能,剩下的,无论多么难以置信,都必定是真相。
方德兴的脑海里,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