者,在绝望地向身边唯一一根浮木嘶吼。
整个暖阁里,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。
林渊始终沉默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他知道,此刻的崇祯,需要的不是安慰,不是劝谏,甚至不是解决方案。
他需要的,是一个可以倾倒所有恐惧与不安的垃圾桶。
而自己,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。
许久,崇祯的情绪才稍稍平复。
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,眼神涣散地看着跳动的烛火,喃喃道:“他们都说朕是亡国之君……朕……朕不想做亡国之君啊……”
声音里,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委屈与无助。
林渊终于开口,声音平稳,像一块投入波涛中的巨石,瞬间让整个暖阁的气氛都沉淀了下来。
“陛下不是亡国之君。”
崇祯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渊。
“大明,也还未到亡国之时。”
林渊迎着他的目光,不闪不避,“臣在,当为陛下贺,为大明贺。”
“贺?”
崇祯自嘲地笑了,“贺什么?贺朕的国库空空如也,连犒赏三军的银子都拿不出来?贺朕的满朝文武,除了党同伐异,便只会粉饰太平?”
“贺陛下,终于看清了这一切。”
林渊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“过去,陛下的眼睛被太多人蒙蔽。
如今,一场大火,烧掉了那些遮眼的布。
陛下能看到闯贼的威胁,看到满清的虎视眈眈,看到南方的隐患,看到朝堂的腐朽……这,便是大明重生的第一步。
臣,当贺之。”
这番话,角度刁钻至极。
他将崇祯所有的焦虑与恐惧,都重新定义为一种“清醒”
与“洞察”
,将绝望的局面,说成是“重生”
的契机。
崇祯愣住了。
他呆呆地看着林渊,嘴唇翕动了几下,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是啊,这些问题,他以前看不到吗?不,他看得到,但看得模糊,看得不真切。
总有无数的奏章,无数的声音告诉他,天下承平,些许小患不足为虑。
直到李自成兵临城下,他才现,那不是小患,那是催命的毒疮。
林渊的话,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了他的心病,却又用一种奇特的方式,给了他一剂止痛药。
“那……依爱卿之见,朕,该当如何?”
崇祯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,带着一丝试探与依赖。
“攘外,必先安内。”
林渊缓缓吐出六个字。
“安内?”
崇祯皱起了眉头,“如何安?朝中盘根错节,牵一而动全身……”
“陛下。”
林渊打断了他,“京城保卫战,谁在拼死血战,谁在袖手旁观,谁在暗通款曲,陛下的心中,想必已有一本账。”
崇祯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“犒赏三军的银子,国库没有,但那些国戚勋贵,那些富商巨贾,他们的府邸里,难道也没有吗?”
林渊的嘴角,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国难当头,他们一毛不拔。
如今大捷,他们难道不该为陛下的胜利,为大明的存续,‘捐’一些彩头吗?”
“这……”
崇祯犹豫了,“此举,恐会激起众怒……”
“陛下,非常之时,当用非常之法。”
林渊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伸手指着北京城的位置,“守城,靠的是将士用命。
而治国,靠的是陛下的决断。
如今,刀在陛下的手里,是选择继续安抚那些早已心怀鬼胎的所谓‘忠臣’,还是选择相信那些与您一同浴血奋战的将士,全在陛下一念之间。”
他的话,充满了蛊惑。
他将“抄家”
这种粗暴的手段,包装成了“奖惩分明”
的帝王心术,将“激起众怒”
的风险,转化为了“凝聚军心”
的机遇。
崇祯的呼吸,变得急促起来。
他盯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点,又看了看林渊坚毅的侧脸,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里,似乎重新燃起了一星火苗。
他需要钱,需要绝对的权威,需要一把能为他斩开一切荆棘的快刀。
而眼前这个年轻人,就是那把刀。
“朕……明白了。”
崇祯的声音有些干涩,他从御座的暗格里,取出了一份用黄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