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4章 一纸盟约动世家,两姓豪族定乾坤 /(1 / 5)

彭城城东,冬阳初上。昨夜风雪收了锋,街面上被人扫出一道一道浅白的痕。城门外北营的三面黑底大字旌旗——“法”“账”“医”——在清晨的风里稳稳展开,像三把插地的钉。营门旁,“民问十条”又添了一行小字:**“三日一小结,十日一总——张榜于市。”**木牌下围着几个背手的老先生,还有几个挑担的商贩与抱娃的妇人。有人念“夜禁不过三鼓”,有人念“犯禁者不问军功,立斩”,有人问“学校招谁家孩子”。小吏俯身记答,墨香在冷空气里也像有了温度。

同一时辰,城内两处宅第,各自燃起了比平常更旺的晨香。

其一,下邳陈氏祠。

祠堂的砖石经年磨得发亮,正中悬“清议堂”三字,笔力方直。陈珪坐上首,面色温和,眉宇却有不显山不露水的坚。陈登身着青袍,立于阶下,他身后是几位徐州名流、学官与宗老,有人来自彭城,有人来自东海郡。

今天要议的,只有一纸——《徐州合伙十条》与《三告五约》钉成的“合册”,和陈宫今晨差人送入的《徐州十年图》副本。祠堂两侧已经摆好了“鼓木”“红笔”与“账薄”,仿照北营之制,示以“先行”。

“元龙。”陈珪抚须,缓缓开口,“昨日你与并州公台于营中辩‘法’与‘路’,老夫听了城中士人的转述。今日会诸宗老、乡绅,不为虚名,只问‘可行’与否——能行则进,不能行,不为其辞饰。”

陈登躬身:“谨遵父命。”他上前一步,拎起那卷青牛皮裱的图卷,往供案上一铺,轻轻抹平:“《徐州十年图》,三年平市,五年修渠,十年通学;《合伙十条》,三印并下方可更改;《三告五约》,先告民、告商、告士,再约夜禁、市税、军不扰民、兵犯民罪立斩。诸位可先看条,再问我。”

“我先问。”一位鬓发花白的东海郡学官出列,姓刘,是城内出了名的“礼法并举”之士,“陈郎中,你昨夜亲手在观讲堂贴‘义仓学校’之告。‘义仓’与‘常平’,古已有之;‘学校’四处而起,天下多见。然并州之法以‘三印’束之,说改不得改。此举虽善,万一他日兵强,将令压法,印岂能挡?若挡不得,则‘法’成‘名’。”

陈登不急,他转身拈起那枚黑玉“狼首”仿印,朝堂上众人一举,声音沉稳:“印不是刻给‘权’看的,是刻给‘人’看的。三印并下方改,是把权柄以‘法’分解,不容一印独大。若并州将令压法,则‘鼓木’在此,‘账薄’在此,‘红笔’在此——此三物,立在宗祠之中,与法司契合,三日不审,吾陈氏先击堂鼓,陈家子弟先不奉命。今日起,陈氏家法,与并州军律相接,如有违犯,先在宗祠受责,再赴法司听审。”

宗老们面面相觑。有人忍不住低声道:“这是把‘家’押上了。”

陈登回望,眼神里没有一点玩笑:“**押上‘家’,才是‘入局’。**徐州要从‘空名’走到‘术法’,没有一个‘家’肯先下场,永远就是说话。陈某愿以陈家之‘家法’,先绑在‘法’上。”

祠内短促的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。陈珪微敛双目,半晌,缓缓点头,向两侧宗老拱手:“吾儿之言,老夫愿为其担。陈氏自今日起,祠堂立‘法碑’,三印并下方改,违反者,族法先罚,不得以‘陈’字遮法。”

又一人起身,是彭城赵氏的宗长,嗓音力厚:“我问‘修渠’。‘五年修渠’之策,利在千秋,然钱粮从何而出?倘若需民力民财,三年之内百姓能撑否?莫要将美名挂纸,重担压在人。”

陈登把图卷中“修渠”一格按得紧了一指:“渠要修,但不急‘一口气’。并州‘十条’有‘丁役抵差’,凡入学者半免丁役,凡修渠者折抵‘丁’‘税’。钱从何来?‘分利递减’做根,‘盐盟会’与‘护江会’护路护价,‘公估’稳市,义仓为‘缓冲’,‘缓冲金’为‘险用’。——我们不‘摊派’,我们‘招贤’:谁会堤工、谁懂水尺、谁有渠图,先入‘市学’讲席,‘讲’换‘粮’,‘技’抵‘丁’。”

“讲席抵丁……”宗老们对望,有些惊讶,又有些难以形容的兴奋。有人低声道:“若孩儿能入学,能抵丁,便不必远役。”

陈珪举手止声:“第三问,我来。”他看向陈登,“刘玄德是徐州牧,‘名’压众望。并州之来,不攻城,先立法,这是‘德’。然玄德若以‘名分’相要,欲留兵权,彼此掣肘,‘法’岂不受难?你昨日尚未答我。”

陈登沉默片刻,执礼而立:“父亲,‘名’与‘法’,不争‘谁压谁’,当问‘谁在谁里’。玄德若执‘名’,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