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菲菲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，胸腔里的心跳声逐渐清晰。

    她原以为程臻早已离去，此刻见他静坐车内，竟生出几分恍惚。

    她走近几步，车内的男人仿佛有所感应，缓缓转过头来。

    他的眼神如墨潭般深邃，瞳孔里漾着细碎的光，仿佛藏着整个黄昏的余晖。

    他放下文件，推开车门，动作优雅得如同慢镜头。车门开启的声响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清晰，惊起几只栖在树梢的麻雀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。”陈菲菲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。

    程臻的手已经伸了过来，温热的掌心轻轻扣住她的手腕。那温度像春日里初融的溪水，沿着肌肤蔓延至心尖。

    她垂眸望去，他的手背上有淡青的血管微微凸起，指尖泛着健康的淡粉色。

    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，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。她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清香，清冽如晨露，又带着些许阳光的暖意，仿佛能洗净世间尘埃。这味道让她想起儿时父亲书房里檀香与墨香交织的气息，令人莫名心安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我想，我可以做一些稍微有点出格的事，可以吗？”程臻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，尾音微微上扬，带着一丝征询的意味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，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。

    陈菲菲的思绪还沉浸在那令人安心的气息里，闻言愣了一下，没有立刻回应。

    程臻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，笑意未达眼底，仿佛自嘲般垂眸，然后缓缓松开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他指尖的温热骤然消失，陈菲菲竟觉得手腕上留下一片微凉的空白。

    陈菲菲的迟钝让程臻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，但他很快敛去情绪，重新恢复那副优雅淡漠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站起身，车门被他轻轻合上，发出一声沉闷的“咔嗒”声。陈菲菲这才注意到，他比记忆中更高大。

    他站在她面前，仿佛一座沉稳的山峦，白衬衫的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，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粉色的疤痕，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划过的痕迹，为他斯文的气质平添几分硬朗。

    他并非宋明那般清俊瘦削的类型，肌肉线条在衬衫下若隐若现，肩宽腰窄，仿佛被精心雕刻过一般。他朝她走近一步，晚风拂过，带来他身上更清晰的皂角香，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陈菲菲刚开口，程臻已转身走向车尾。

    他打开后备箱的动作不疾不徐，后备箱内的景象让她愣住了。

    里面堆满了东西，却绝非俗气的玫瑰或华服。

    一摞摞精装书籍整齐地码放着，书脊上烫金的书名在暮色中泛着微光，是她最喜欢的小说典籍。旁边摆放着几只青瓷茶盏，釉色温润如玉，分明是她曾随口提及喜欢的越窑秘色瓷。

    角落里还躺着一幅未装裱的水墨画，画中的玉兰在月光下舒展花瓣，与别墅院内那株百年玉兰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“这些都是……”陈菲菲的声音带着惊讶，她伸手轻触一本书的封面，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。

    程臻站在她身后，双手插在裤兜里，目光落在她发梢被晚风吹乱的弧度。